第39章 回家（1 / 2）

一路的颠簸，转了几次车，用了十几个小时，傍晚的时候夏思羽和夏妈妈才回到老家。

夏思羽的腰累的不行，她早早就去睡了。

夏妈妈晕车，她能坐十几个小时到家夏思羽也觉得她很厉害了。只是一天都不能吃东西，夏妈妈不舒服，也是早早去睡觉。

第二天夏思羽起来的时候，夏妈妈已经去外面干农活回来了。夏妈妈在家时又是精力满满，活蹦乱跳的，挑几十斤的东西都可以，还可以去干很多农活也不觉得累。果然老家才是她最开心最舒服的地方。

夏思羽整天待在家里很无聊，家里没有网络，电视也看不了，她只能每天站在房顶上，默默看着远处那些山上的风景和周围的农田。

夏妈妈回家后一有空就往外婆家里跑。好在夏思羽的外婆家离她们家很近，踩自行车的话半个多小时就到了。

夏妈妈除了自行车，其他车都不会开。每次夏思羽都看着她，从角落里找出那辆很久不用的自行车，擦擦上面的积沉，然后就推着出去了。下雨天夏妈妈也踩着自行车出门，夏思羽都为她感到担心。

夏思羽的舅舅们都出去打工了，孩子们也在外面读书，就只有外公外婆老两口自己在家。他们都是8多岁的老人，大家总是很担心他们。可是每个人都是为了生活，没有办法才离开家。

夏思羽的外公几年前受过几次伤，不久之前又摔倒了只能在轮椅上度过。夏思羽受伤后他还惦记夏思羽的伤势，夏思羽更觉得无颜面对他。好多年她都没有去看他们了，她觉得自己没有做出什么成绩，没有勇气出现。

夏妈妈不在家的时候，夏思羽更加觉得无聊。她让夏爸爸找人来看看电视机。“你让人过来修理一下电视机，把电视机恢复正常，要不平时你们在家里也闷。”

夏爸爸说：“没交钱怎么能看！”

夏思羽说：“那就让人过来装网络。”

夏爸爸又说：“哪里还有钱交这个？！”

夏思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没有钱？他在家攒的钱都去哪里了？平时看他太瘦了，夏思羽劝他买点有营养的东西吃，他总是说哪还有钱吃那些东西？！每次他这样说的时候，夏思羽都不再出声。他的钱，都给了夏思洲和夏思远，一分都不留，只剩下一身债。那时夏思羽需要钱的时候，他也拿不出钱了。

夏思羽很无语，只能说：“网络需要交多少钱？我来交。”虽然她身上也没有钱，但是爸爸更加没有钱去做这些。

夏爸爸不出声。

夏思羽也没有再说这个事情了。

夏思羽的老家离县城比较远，她的腰不好，不能坐车出去县城走走看看。村子里也没有什么可以逛的，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只有一些人家里还有老人小孩在家，也没有人可以聊天。她每天早上起来吃过饭，就在房子前面的空地走一下，看看那些从旧房子角落里长出来的花草，还有偶尔飞过来的几只蝴蝶。站累了，她就又回到楼上房间待着，到晚上吃饭时间才下来。

夏思羽和夏爸爸心里的坎一直没过去，他们也不怎么说话，偶尔就一两句问事情的话。

夏思羽的婶子过来家里聊天，说之前家人受伤了去哪里拿偏方过来用，后来就好了。

夏爸爸说帮夏思羽去拿回来用。

从夏思羽受伤害后，夏爸爸就一直听说谁谁哪里又有什么很好的药，要去拿回来给她用，夏思羽一直拒绝。她希望就按医院医生说的做，外面的东西不敢用。

这次夏思羽还是拒绝了。她说之前买了药水擦，皮肤都损伤了，怕感染了更麻烦，她不想乱擦药。

夏爸爸很生气，又指着夏思羽骂起来，差点就指到夏思羽的鼻子上骂。

夏思羽抬头看了她爸爸一眼。然后说了夏爸爸，说他总是这样吼她，她和他也没有什么话好说。就回了房间。

夏思羽心里很难受。爸爸一直这样，每次都要吼她，没有和她好好说过话。自从她毕业后，爸爸一直都是打击她，从来没有鼓励、肯定过她，她做的每件事他都要质问。这么多年她不想回家的原因，除了爸爸说的那句“和你断绝父女关系”，就是他们的相处已经没有了什么亲人的味道。自己已经快奔四了，爸爸还是一样对她。以前爸爸越是这样，她就越叛逆。但是现在，爸爸老了，她不能忤逆他，只能保持沉默。

在家里无聊地每天吃饭，睡觉，吃饭，睡觉，日子混混顿顿的，夏思羽觉得自己要麻木了，她不想这样。而且她觉得这里也没有家的感觉了，多少年了，自从她工作之后，她觉得出租屋才是她的家，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她的出租屋去。

“你让你妈去帮你弟带孩子吧，你自己在家养身体。有什么我可以帮你。”几个人都在家时，夏爸爸突然和夏思羽说。

夏思羽愣了一下。妈妈之前在n市帮夏思远带孩子，她受伤了之后妈妈就去照顾她了，夏思远两口子就自己照顾小孩。回家的时候，她也和妈妈说过让她去n市，开始妈妈说怕她一个人太无聊，在家陪她一段时间再过去夏思远那里。妈妈也知道爸爸的性格和脾气，她也一直默默忍受过很多的委屈和眼泪。

夏爸爸跟夏思羽说这话的时候，夏思羽心里还是很难受。虽然她也想过，让妈妈去夏思远那里，但是从爸爸那里说出来，她心里还是很冰凉。爸爸终究还是更关心夏思远，即使她现在受伤了。

“我一个星期后就出去。”夏思羽冷冷地说。

“那么快出去？”夏爸爸也没有想到会那么快。“你先待在家一段时间，好好养身体，好了再出去！”夏爸爸终于有些担心地问。

“不了。”夏思羽语气坚决地回答，然后头也不回地上楼。她的房间，就是她躲开一切的空间。

夏思羽的心情久久都没有平静。现在的她，连洗澡都是晕沉沉的，平时需要夏妈妈在旁边她才洗澡，其他一些事情也还需要帮忙做才行。妈妈要是去夏思远那里，她只能自己一个人做这些事情，所以，她要快点恢复，才能自己照顾自己的生活。

老家的天气一直都很好，不像g市总是下雨，湿漉漉的。不过后面，接连几天总是下雨，好不容易才有晴朗的天气。

就在夏思羽准备出来的前两天，她的外公去世了。

早上夏思羽还躺在床上，夏妈妈在楼下走来走去说话，好像还哭了。夏思羽以为听错了，后来听到妈妈坐在楼梯的台阶上面哭。夏思羽赶紧从床上爬起来，快速走到楼下找她。

夏妈妈抱着膝盖，坐在楼梯台阶上，蜷缩成一团，哭得让人心碎。她手里还紧紧攥着手机，不知道刚才和谁通话了。夏思羽从来没有见她妈妈这样哭过。

夏思羽问她怎么了。

夏妈妈哭着说外公走了。

空气凝固了一下。夏思羽也很伤心，曾经她最爱的外公，真实的，确确实实的不在了。夏思羽还是宁愿活在梦里，当外公还在。只是夏妈妈很伤心。

“或许他也很痛。”夏思羽安慰夏妈妈。她的外公一直忍着身上无数的疼痛这么多年，已经坚强到常人无法做到。“他也老了，或许对他来说也是一种解脱。”夏思羽只能这样安慰她的妈妈。自己经历了很多东西，夏思羽心里成熟了许多，对许多事情也看开了。

夏妈妈的哭声小了一些。或许是夏思羽也还在受伤，她不想太脆弱。

“我让爸送你过去外婆家吧。”夏思羽扶着夏妈妈慢慢站起来。夏妈妈收拾了一下，夏思羽就先下楼找夏爸爸。

看到我爸在客厅，我说让她送我妈去外婆家，外公……了。我有些哽咽，那两个字我说不出来。

“去世了？”他问。

“恩。你送妈过去外婆家吧。”我和他说。

我妈下来了。

“谁都会死一次的。”他看着我妈无力地走下来，只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愣住了。我妈这个时候这么伤心，他却说这样的话，一点都不会安慰别人。

我妈说她自己去，然后走到门外屋檐下，推出那辆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自行车。

我看着她摇摇晃晃的，很担心，就说陪她一起去。她说不用，你身体还没好。

我爸也在大厅里呵斥我，让我不要去。

我看着我妈单薄的背影，感觉有些凄凉。婚姻，到底给了她什么？连自己最难过最脆弱的时候，我爸都不能陪着她安慰她，语气还那么硬。

我妈虚弱无力地推着她的自行车出去了，我在屋外看着她，很担心。

傍晚的时候，我妈回来了，我看到她时有些惊讶。她说等下还要回去。她一脸憔悴的样子，我知道她应该是哭了很久。

她和我爸说拿钱的事情。

我妈一直在家务农，也没有什么收入。平时家里有的收入都是我爸管，但是钱也没有给她用过，除了大额的钱必须要用的时候，她才问我爸要。

我爸去拿了一些钱给她，说他也没有多少了，剩下的话就拿回来给他。

我在旁边听到他说的话，更是震惊，都什么时候了，他的眼里只有钱。我更加不想和他有什么交流了。

我妈没有说话。她默默走回房间去了，很快又出来。我陪着她走到门口。

“我不在你身边，你要照顾好自己！”我扶着比我肩膀还要矮的我妈，即使眼里含着泪水，我也不能让它们流下来。

“知道了。我没事，你自己煮东西吃，有什么事情就给我打电话。”我妈这个时候了还在担心我。

“恩。”我哽咽说不出话，也不想说话，怕又让她伤心。

她又推着那辆自行车出去了。

我走到楼顶上，看着外面的乡道，寻找我妈的身影。她是那么伤心，最脆弱的时候却只能一个人承受。

来来往往的车，还有路上偶尔走过的人，我都盯着，可是也没有找到我妈的身影。我就在楼顶上一直看着眼前的景色。

这半圈的山峦，一直都是那样郁郁葱葱的。从我小时候起，我就喜欢看着它们，从春天到夏天，再到秋天，直至冬天，总是有着美好的风景。山脚下的人家越来越密集，那些村子也越来越兴旺了。

天边的太阳已经挂在了山顶上，又大又圆，散发着强烈的光芒，周围的天空都透着红色。我看到了落日，它慢慢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这落日，不就是跟生命一样吗？我望着另外一边的山那边，山后面不远处就是我外婆家。外公就像是这落日一样，离开了。只是，明天的太阳还会重新升起，外公，却再也回不来了。

我感叹生命的无常，也告诉自己，好好珍惜这生命里所有的一切。

夏思羽外公的后事办得很隆重。她的外公这一生虽然辛苦，但也是儿孙满堂，德高望重，很多人来送他。

夏思羽一直都在家待着，哪里都没去。夏妈妈不在家，晚上她也睡不着，想着她的妈妈该有多伤心。

夏妈妈过了几天才回来。在外婆家的那几天，夏思羽和夏思洲都没有办法在身边陪她，只有夏思远过去了。夏妈妈回家的时候更加憔悴了，头发感觉一下又白了很多，人也瘦了。夏思羽抱着她的肩膀，心疼地安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