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小千（1 / 2）

“喂，你上去给点强度啊，他突那么轻松，上点对抗行吗？”

“集中点行吗？不会被他一人挑完了吧？”

“盖他！盖他啊！”

在由白线分隔的红蓝漆篮球场上，几个年轻人在奋力奔跑，挥洒着汗水，时不时几声大吼，被烈日灼烧的胶地上传来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打的是多人斗牛赛，在半场范围内，谁拿到球权就是进攻方，其他几人皆为防守方。

这里是江淮六中的篮球场，场上的几人都是江淮六中校队的队员，趁着主教练张方没来，索性自己组织一场野球赛，就当作热身了。

另外的一个场地上，一个年轻人正默默地练着罚球，他身高不高，大概一米七左右，留着一头干净碎发，汗水从他的鼻尖滴落，瞬间蒸发在地面，只见他扬起右手，拨出篮球，橙橘色的篮球在烈阳的注视下不断旋转，空心落入篮圈中，掀起一阵白浪。

他好像一个机器人一样，不断重复刚才的动作。

不时，几个校队队员也累了，坐在旁边的树荫下歇息。

“不是我说，这陆寻也太积极了，他好像提前三小时就到了吧，一直在这练罚球。”

“人家是真努力，哪像你，身高手长的，让你训练跟要你命一样，出去上网属你最积极。”

“咱这不是劳逸结合嘛，他陆寻再怎么准，上场去不还是被帽，身高是硬伤，要不当初他厚着脸皮找方哥，他”

几人正热火朝天地讨论着，正说话的一人陡然闭上了嘴巴。

“周冶！你就跟个长舌妇一样，老在后面嚼舌根，今天下午你加训！”一声怒吼传来，原来是江淮六中校队的主教练张方来了，穿着一身印着江淮六中的蓝白色运动服，戴着一顶白色帽子缓步走来，人未至，声先到。

周冶闻声脸部皱成一团，面露苦瓜色，他当然知道加训练的是啥，上个星期他正是因为训练迟到被罚，第二天愣是没下着了床。

其他几个校队球员当然也同时噤声，生怕被张方逮到。

“周冶你们几个，先去器材室拿下训练道具，雪糕筒，小栅栏之类的，咱们今天练协调能力与体能。”

“好的，方哥！”几人异口同声地回答，朝着器材室走去。

另一边的陆寻仿佛未曾听到张方的声音，还是依照自己的规划，一步步做着自己的动作。

张方低头，用圆珠笔敲了敲自己随身携带的体测记录表，目光移至陆寻的名字，旋即往右一扫，眉头微微一皱，叹了一口气。

“陆寻！过来过来。”张方朝对面半场扬了扬手，示意陆寻过来。

正准备投篮的陆寻一听声音，顿时将球按在地上，右手捏着衣领擦了擦面颊上的汗，快步跑来。

“是这样的，陆寻啊，因为你的身体条件，我们校队需要开除你了，你的事情我也已经跟上面领导说了，明天你不用来训练了，这半年多的训练辛苦你了。”张方还是强压着心中的恻隐，将自己的决定告诉了陆寻。

论努力，陆寻绝对是整个江淮六中校队中最积极认真的人，不论是平时训练还是操练体能时，陆寻从来没有一次缺席，几乎每次甚至都会主动参加加训，投篮能力是有，最近提升也比较大，但是仍然不足，同时陆寻速度也比较慢，篮下终结能力也是弱化，特别是过于矮小瘦弱了，半年来的训练，陆寻却好似没有经历过一样，没涨多少肌肉，可也不像营养不良的样子。

听闻此言的陆寻一身一震，脸色微微一白，紧紧抿着嘴唇，也不言语。

看着他这个样子，张方叹了口气，道：“这几天不用来训练，你也好好休息一下吧，别多想了。”

张方拍了拍陆寻的肩膀，摇了摇头，转身迎向拿好器材的其他几个校队球员。

张方走了，陆寻一个人坐在旁边的石凳上，其他队友已经开始热身，他用毛巾盖住了自己头，没人能瞧见他的表情，只是能发现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这天的训练是陆寻第一次提早离开，在这之前，每一次的训练他从来都是第一个到，最后一个走。

天色渐晚，月方初升，陆寻在结束晚自习后，骑上自己的山地车，驶离学校。

略微黯淡的路灯下，仿佛一股怅然之意被特意营造出来，陆寻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好似能把他自己拽入身旁的胡同阴影中，他只能像野猫一样独自一人藏入黑暗中舔舐伤口。陆寻恍恍惚惚，到家已经十点了。

“妈，我回来了！”陆寻扭下插在门上的钥匙，挂在身旁的钩子上，朝着屋内喊了一声。

“怎么今天那么晚？”闻声，陆寻的母亲从厨房里走出来，她名叫叶蕙，是名银行职员，三十好几了，但看上去还算年轻，也比较漂亮，陆寻倒也继承了几分母亲的容貌，谈不上多帅气，但也是眉清目秀。

“今天作业比较多，所以晚了点。”陆寻也不提及今天的事情，将书包放进自己的房间，拿上换洗衣物洗澡了。

洗完澡，正吃着叶蕙煮好的云吞面，陆寻道：“爸呢？怎么还没回来？”

“出差去了，今天早上走的，他还跟我说，你们学校不是周末有场热身赛吗？如果时间来得及，正好出差回来他能去现场看一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