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弦冷对云屏（1 / 1）

却说牡丹这几日，心中却不甚畅快。这原是因为，牡丹从前一直与朝曦交好，谁知后来苑中来了芙蓉，朝曦便不大来找牡丹了。前几日，芙蓉被芸姨关入了暗室。牡丹想着这是朝曦心中挂念的人，便忍不住去看了看芙蓉。

按道理，牡丹心中应该对芙蓉颇为记恨，可是到了暗室，见着芙蓉的可怜样子，牡丹心中又不禁生出几分同情。

牡丹见芙蓉误会自己与朝曦，反而倒宽慰了芙蓉一般，只说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自己虽倾慕朝曦已久，但朝曦却并未对自己有什么特别的情愫，顶多算个红颜知己罢了。

牡丹嘴上虽是云淡风轻，但心中却难免失落之情。这几日便将自己关在房间，只将那柄琵琶取来幽幽地弹着，以遣心中幽怨之情。

牡丹正凝神弹奏着，全然不知谢寻已走进了房间。谢寻见牡丹沉浸其中，又不忍打断她，便静悄悄地站在一旁，直至一曲终了，牡丹才发现身旁站了个人。

牡丹不禁笑道：“春燕这丫头，越发没个眼力见儿了。见到公子来此，怎么也不通传一声。”

谢寻拱手道：“此事倒不怪春燕姑娘。是在下看牡丹姑娘醉心弹奏，生怕打扰到姑娘，才让她无须通传的。”

牡丹又笑道：“公子今天怎么想着来看奴家了？”

谢寻答道：“上次芸姨吩咐在下，要重新为苑中各位姑娘绘制画像。如今别的姑娘都已绘成了，只剩牡丹姑娘一人的画像未作成。”

牡丹闻言，忙到镜台前照了照镜子，又拢了拢头发，问道：“我这身儿打扮合适么？要不再换身衣服？”

谢寻见牡丹着一身水红色的袄裙，头上只简单配着一只珊瑚珠点缀的簪子，衣着虽然算不上华丽，但反而平添了几分妩媚娇俏。

谢寻笑道：“我看姑娘今日这身装扮正合适，若是刻意地堆砌些装饰，反而流于凡俗了。”

牡丹想了想，觉得谢寻的话也甚有道理，便又问道：“那我要摆个什么姿势才好呢？”

谢寻看了看，便让牡丹怀中抱着琵琶，坐到房中那扇云锦屏风前面的绣墩上去了，又让牡丹做出按弦弹奏的架势来，便将作画器具铺陈开去，细细地在纸上描摹。

谢寻目光在牡丹身上流连，从乌黑的发丝，到光洁的额头。又从小巧的耳垂，到纤细的指尖。谢寻心无旁骛，只是提笔作画。最后又提笔轻轻一点，说道：“大功告成。”

牡丹心下好奇，走到谢寻身旁一探究竟。只见画中的女子，一身红衣，青丝中点点珊瑚闪烁，与朱唇相应，艳而不俗。女子犹抱琵琶半遮面，含蓄之中自有一番媚骨。

牡丹看了，甚为满意，笑道：“公子这幅画，比起凭栏望月那幅，别有一番风情。”

谢寻说道：“牡丹姑娘风姿绰约，又岂是在下一支画笔可以勾勒得出的？”

春燕见谢寻画好了，忍不住也过来凑热闹。春燕见了画，称赞道：“这画若是放到花册上，姑娘的客人怕不是要翻上一倍了。”

谢寻听了，却微微皱起了眉头。牡丹瞥见了，连忙向春燕递了个眼神。春燕会意，便悄悄地退了出去。

牡丹见谢寻愁眉不展，便笑道：“春燕那丫头，平日被我给惯坏了，说话没个大小。若是不小心惹恼了公子，我在这儿替她陪个不是。”

谢寻连忙说道：“姑娘这是哪里的话。只是方才我听了春燕姑娘的话，心中想着，若是画的更差些，那便好了。”

牡丹不解道：“我只听说精益求精的，倒不知道还有嫌弃画得好的？”

谢寻嗫嚅道：“那么多客人，要是都因这幅画，找上了姑娘你，岂不是夜夜都要如那天晚上一样，心不甘情不愿地陪着那些人花天酒地，到时候又不知道被灌成什么样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