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留取旧人情(1 / 1)
芙蓉躺下,辗转良久方才睡去,醒来已是正午时分,早有后院厨娘送来了饭食。凝露将菜肴在桌上一一摆开,只见有两只蜜酒炙的黄雀、一道碧涧羹、一碟茯苓糕,并一碗热气腾腾的米饭。芙蓉仍是没什么胃口,勉强吃了几口饭菜,又从架上取了本书胡乱翻了翻,便坐于案前抚琴。不觉日已西斜,暮色渐沉。
忽见廊上远远地走来一个小丫头,进屋给芙蓉问了安:“有位公子翻了姑娘的花牌,还请姑娘梳妆打扮了,在屋里候着。”芙蓉只得换了衣衫,又让凝露给自己梳了头发,忐忑地坐着。
不多时,一个丫头提灯带着一位公子走了过来,来人身着石黄色衣衫,气质沉稳。凝露忙出门迎去,待得看清公子容貌,不由的“呀”了一声,忙将来人带了进来。公子见到芙蓉,轻唤一声:“清儿!”芙蓉抬头,竟见到自己朝思暮想的面容,实在难以置信:“朝晖,你怎么在这儿?”
朝晖道:“有人告诉我你在这里,我听到这个消息,就马上赶过来了。”看着芙蓉消瘦的脸,朝晖心疼不已:“清儿,你受苦了。”芙蓉闻言,暗自垂泪,朝晖连忙又掏出帕子替她拭泪。
朝晖见到她头上的青玉簪,道:“这簪子你还戴着。”芙蓉叹道:“我家中发生了这样的事,你我自幼定下的婚约,恐怕是不作数了吧。”朝晖不忍伤她的心,只好说:“我再去求求父亲。”
芙蓉摇了摇头,说道:“事到如今,我也不作奢望,只是朝晖……”芙蓉哽咽着:“再过不久,便是我及笄之时,按这苑中的规矩,只怕是要出阁了。”朝晖柔声宽慰芙蓉:“清儿莫急,到时我想办法接你出去。”
芙蓉点点头,又问:“你可有我父亲的消息?”朝晖拉着芙蓉的手,对她说:““令尊眼下尚无大碍。按我朝惯例,三品以上官员处决需经皇上朱批。此番皇上病重,令尊虽身陷牢狱,但姓命暂时可保无虞。”
芙蓉这才放下心来,又问道:“你可知我父亲为何入狱?”朝晖皱眉:“似乎是与此次科考有关。令尊为礼部尚书,乃是此次的主考官,有士子告他串通舞弊。”
芙蓉忿忿道:“我深知爹爹的品性,他断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朝晖点头:“我也觉得是有人栽赃陷害。莫不是令尊在朝廷上与谁结怨?”芙蓉摇头道:“爹爹从不与我谈论朝堂上的事。”朝晖只得又宽慰道:“无妨。我再着人仔细打听。”
朝晖与芙蓉久未谋面,终于得此机会互诉衷肠。不觉月上中天,朝晖见夜已深沉,已是回府的时候,便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匣,里面装着些银钱饰物。朝晖将锦匣交给芙蓉,嘱咐她别在苑中委屈了自己,又让她好好保重身体,自己择日再来看她。
芙蓉呆呆看着朝晖远去的背影,目光中满是不舍。这晚芙蓉睡的并不安稳,忽而梦见父亲被带走时仓皇的神色,忽而又梦见朝晖将自己推开。芙蓉蓦然惊醒,顿觉冷汗涔涔,看窗外还未透亮,只得又昏昏沉沉勉强睡去。
芙蓉睡醒,用过饭食,仍是在轩中消磨时光。待到傍晚,又有小丫头前来通传:“芸姨打发我来给姑娘捎个话,说是今晚王相国家的公子在东苑的碧霄台摆酒做东,指明要苑里精通琴艺的姑娘作陪呢。”
芙蓉推辞:“我本不善饮酒,芸姨是知道的。”丫头又道:“芸姨交待了,陪酒的姑娘也是有的,芙蓉姑娘只管安心弹琴便是。”芙蓉只得应承下来,换了衣衫,又吩咐凝露取了琴,便往碧霄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