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佳节又重阳(1 / 1)
眼看就要到九月初九,一日,朝曦急急忙忙来到苑中,也顾不得与凝露说话,着急忙慌便要往里间去。凝露急忙道:“公子,姑娘正换衣服呢!”朝曦闻言,停下脚步,歉意一笑:“是我唐突了。”说话间,芙蓉已梳洗打扮出来。朝曦忙走上前去:“清儿,有好消息!”又给芙蓉使了个眼色。芙蓉见此,便吩咐凝露在外照应,侧身将朝曦让进里间。
朝曦拉芙蓉到桌前坐下,压低声音道:“我已托人找到关押令尊的地方了。”芙蓉“呀”了一声,忙问:“父亲现在怎样?身体可还安好?”朝曦将手指放在嘴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此事千万莫要声张。”又道:再隔两日便是九月初九,狱中可允许家眷前去探狱。我已上下打点妥当,到时你佯装是我的书童,我带你去见你父亲。”芙蓉点头,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此外,令尊入狱的原因我也打听到了,正是与此次科考有关。”朝曦又道:“今年科考共放了两次榜。据说这第一次放榜,榜上一甲皆为南方士子,引得北方士子群情激愤,联合上书告了御状,说是令尊作为主考官徇私舞弊,朝廷震怒,这才有了府上那场风波。朝廷又着人重新审阅试题,将那状元榜眼探花,全都改为了北方士子,这才平息了众怒。”芙蓉道:“我素来深知父亲品性,他断不会做出串通舞弊这样的事。”朝曦道:“我也相信事实并非如此。只是此事蹊跷的紧,等你见到令尊再说罢。”
芙蓉想到不久便能与父亲相聚,心中又是欣喜又是焦急。好不容易捱过两日,到得九月初九傍晚,朝曦谎称要带芙蓉出苑听戏,便用一顶小轿将芙蓉接了出来,自己骑马随行。小轿行至一僻静处,早有一辆马车在此等候。车上备有男子的衣衫鞋袜,芙蓉遂将衣服换了,朝曦上下打量一番,笑道:“好个俊俏的书生。”芙蓉双脸微红,低头不语。朝曦与芙蓉又上了马车,便往城西去。
马车行了数十里路,在一座古寺前停下。这古寺建于前朝,早已在朝代更迭中被废弃,如今专用来囚禁朝中犯事的官员。朝曦将芙蓉搀下马车,让她跟在自己身后,右手从车上拿出一个包袱背上,左手提一个装有糕饼酒水的食盒,便向古寺走去。
朝曦轻扣寺门,半晌,便有狱卒前来应门。朝曦从袖中取出装有纹银的锦囊,轻轻塞到狱卒手中,低声道:“地字五号房间,有劳差爷带路。”狱卒收了锦囊,转身关上寺门,便带朝曦向寺内走去,芙蓉垂首紧随其后。一行人走到北院,狱卒打开其中一间上锁的厢房,对朝曦道:“就是这儿了,切记不可逗留太久。”朝曦谢过狱卒,待其走远,便将手中包袱和食盒递予芙蓉,嘱咐道:“我在外面替你们望风。我父亲向来不喜我过问朝堂上的事,你在令尊面前莫要提起我的名字,以免走漏风声,叫我父亲知晓。”芙蓉点头应允。
芙蓉推门而入,昏黄的油灯映照下,只见室内空空荡荡,唯有一张床榻破败不堪。榻上蜷着一个鬓须灰白、形容枯槁的男子,芙蓉定睛一看,正是自己的父亲风秉言。芙蓉低唤了一声:“爹爹!”不觉喉头一紧,落下泪来。
风秉言连忙起身,见眼前立着一个年轻男子,乍看之下有几分眼熟,待一细看,方才发现正是自己的女儿。风秉言难以置信,忙走到芙蓉面前,问道:“清儿,真的是你?”芙蓉早已泣不成声,只得不住点头。待心中情绪稍稍平复,便告诉父亲自己如何被卖入庭芳苑,又是如何受人相助找到父亲,只是言谈之间隐去朝曦姓名不提。风秉言老泪纵横,想到女儿受的种种委屈,心疼不已。
芙蓉将五色糕和菊花酒在地上摆开,看着父亲苍老的面容,忍不住问:“爹爹,我听庭芳苑中的客人议论,说咱们家被查抄,是跟此次科考有关?”风秉言摇了摇头,道:“此事远没有这样简单。”芙蓉为父亲斟上酒,又道:“听说最初榜上一甲皆是南方士子,北方士子联名上奏,诬告你串通舞弊。”风秉言呷了口酒,叹道:“此番皇上病重,太子殿下监国,只怕是有人要趁此机会,拉拢北方士族。”
芙蓉与父亲又谈论许久,见夜已深沉,便将包袱交给父亲父亲,叮嘱道:“天已渐凉,这里面是几件御寒的衣物,还有些常备的丸药,父亲千万保重身体,女儿改日再来看您。”风秉言千般不舍,却也无可奈何。父女二人不免又垂泪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