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太平本是将军定,何见将军享太平(2 / 2)
“我们家两代人都随老将军从军报国,是老将军把我们从义乌的矿洞里拉到北方。但这是君命,上面写着皇上的御批。我知道老将军不会谋反,且等我几日,回到京城向皇上当面陈情此事。”
戚金听了这话更是火冒三丈,但面对方文景的时候。蓟镇的游击将军却是发不出半点火,只因方文景,方国忠兄弟两人都是自己手下的兵。他们在弱冠的年纪就跟着自己纵横南北,为这样的事情,把怒火发泄在方文景身上,是极其不理智的行为,况且南军的军规也不允许军官们这样做。
“罢了!”戚继光托起那只沉重的臂膀,朝着所有人摇摆着。明知是君命,作为食君之禄的臣子,有何道理能去违背?“还烦文景先一步回北京,这里刚打完战,边境又不太安宁。等冬季过了,长城形势稍微缓解,我即刻启程赴京向陛下述职。知你有难处,这样空着手回去必然不好交代。我写书一份,让你带着回北京。”
“叔叔!”戚金几乎本能的提醒。
吴惟忠皱了下眉头,轻轻咳嗽两声也说:“老将军要慎重。”
“戚老将军你可是真的想好了,知道要写些什么吗?”就连祖承训都担忧的从椅子上站起身。
然而戚继光还是那副似乎放下了一切的笑意,老将军知道堂上的人想什么。因为这份书表根本就不能写,无论你怎么下笔。那些饱读圣贤诗书的清流们,都可以肆意歪曲成他们臆想的意思。
所有人都劝他不成,最后执拗不过这位登州老兵,才口不言语的挤身过来,眼睁睁的看着老兵手里的狼毫,在苍白的纸面上落下一笔一划:
臣蓟镇总兵,太子少保继光诚惶诚恐顿首上,曰:
臣以登州军户,世从大宁指挥。薄贫家冷,父景通五十有孩,寒门衰祚,终鲜有客。臣十五丧父,承袭佥事,临别家宅,母王氏相吊曰:此亦小成而已、必如撼山易撼岳家兵难。为家母言,乃可废忘也。
嘉靖三十六年,倭寇岑港,袭扰千余,江浙硕尸垒垒,伏毒百万。臣辩请兵,而致俞大猷共举天军,复清伐贼;四十一年贼再至,寇台州,福建各处;四十二年寇兴化,而至遍地狼烟,视我民如仇雠,暴杀无辜,削减不已,使官民穷饿罔依,死填沟壑。臣惟报君之隆功,顾慰民之厚望,未敢怠国尔!
今以数万之众,驰突于原野。如风雨骤集,山崩河决。欲使胡虏胆寒心破,一劳永佚,在我亦当以数万之众,堂堂正正,平原旷野,青天白日之下,彼以此来,我以此往,短兵相接,使虏大势败衄,我则以精骑揉之。此为中国可御胡虏之势也。
蓟镇属夷,比他镇不同,处之得其道,能尊中国而安边徼。尤山海岂可他关相比,凡重事之地,为国之大者;生死之地,不得不察也。伏听陛下圣言,乃使兵灾消退,臣请罪自负,系颈束手,委命北京。
臣无他求,国泰民安足矣!亦久久徐今,未曾有之,故而挑灯夜吟: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