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2 / 2)
“狂暴又堕落的自由,既让我感到难过,又让我兴奋,既让我感到自责,又让我释怀。”
“如此想来,”那棵树说,“这就是混沌吧?”
“如果说生与死是一体的,想来,混沌就是连接两者的介质。”
“我想要了解混沌,了解生与死之间的关系,这也是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理由。”
“我本来是想过要拯救你,为此,甚至去了一趟过往,与你那仍未安息的孩子对话。”
“可惜的是,我没能得到他的认可,他不认为此刻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是一场灾难,也不准备将你从这场灾难中释放出来。”
“因此,倘若想要停止你的暴动,如今便只剩下了结你的生命这一个途径。”
…
葬礼仍在举行。
原本失魂落魄的男人忽然笑了起来,只不过他的笑声不是那种兴奋的笑,也不是那种迫切的笑,而是悲哀的笑,无可奈何的笑。
…
“哪有什么可不可惜。”
“人生最不缺的一样东西,应该就是遗憾吧?”
“混沌就是放纵,可放纵的滋味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品尝。”男人说,“在社会里,只有放弃前途的人,或者不再担心前程的人,才有资格品尝。”
“没关系,我甚至不能说是人,”那棵树回答,“但我与你相似,我同样也没什么可以失去的了,所以,我已经准备好了。”
他看着男人说。
“要么杀死你,要么被你杀死。”
…
预想中的激烈战斗并没有发生。
站在笼子里的辉哥和他的小弟们只看到了腐朽的藤蔓从那个名叫张大根的人的那一条化作朽木的手臂中蔓生了出来。
无声无息地接入到了那头庞大的怪物体内。
然后,暴动的怪物就随之安静了下来,就像是忽然间变成了一块石头
原本还在发狂一样增殖的手臂也不再增殖了,站在战场之外的他们隐约听到了水流动的声音。
源源不断的液体似乎正通过那些藤蔓,从怪物的体内输送到张大根的体内。
很难想象张大根那样瘦弱的身体如何收纳如此众多的液体与养分。
但是,他就是做到了。
怪物壮硕饱满的躯体很快就干瘪了下去,凌驾在他身上的气势则是愈发的庞大。
最后,这条怪物彻底地沦为一具干枯的躯壳,他收回了藤蔓。
他把手臂放下的时候,依附在肌肤上的朽木同样也已然褪去。
场内一片寂静,那些站在笼子里的人甚至不敢呼吸,似乎是害怕引起张大根的注意,从而招来杀身之祸。
然而,张大根却看都没有看他们一眼,而是径直地怪物僵立的空壳走去。
他绕过了空壳,来到了此前遭受怪物猛击的那一块地方。
里面插满了断折的骨刺,躺着一具不成人形的残骸。
他想过去收拾那具骸骨,可是,一个穿着黑衣的剑客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他和骸骨之间的那短短的几步路中间,挡住了他走向那具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