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抢(1 / 2)
说来轻巧,悲伤这种东西,又怎么可能会被轻易地忘掉呢?
…
“我觉得我们都应该适当地改变一下自己。”站在尖顶上的男人说,“不要太聪明,也不要太自以为是的聪明,少一点计较,多一点宽容,少一点妒忌,多一点共情…”
“说不定,世界就会变得越来越好。”
“即使被关在城墙里走不出去,即使工业和商业都会因此停滞不前,即使科技也不会有那么多的突破,人们就一直停留在某个时代。”
“其实也未尝不可。”
他轻声说。
“某个机器还没有太过兴起,人们也都还没有太过麻木的时代。”
“但是…”站在尖顶上的女人回答,“落后就要挨打,如果不及时地参与竞争的话,那么,被取缔,被淘汰是早晚要发生的事。”
“但进步就意味着需要牺牲,”男人又说,“需要一些没那么聪明,运气也没那么好的人成为垫脚石,牺牲他们的人生,好让那一小部分聪明的,运气好的人走上去。”
“然而,那些走了上去的人却不见得会拉那些在底下给他们充当垫脚石的人一把。”
“人性即是如此。”女人冷漠地说,“不论是对人性抱有多大的期待,最后,还是会转化为同等分量的无奈。”
“爸爸,你怎么看起来好像很不开心。”孩子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浸泡在福尔马林溶液内的标本,但它却不具备实质,无论是液体还是容器都无法困住它。
因此,在水银色的阳光中,它朝那个名叫志雄的男人走了过来,如掉进梦里的幽魂一样,轻飘飘地在他那弥散着消毒水的记忆中响起。
“爸爸,你是来找我的么?”
他继续说。
“爸爸,你是来救我的么?”
他虚弱地笑。
“可你来晚了啊,你已经救不了我了啊。”
他说着说着,轻飘飘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就像是在空气中流浪了许久的灰尘,挣扎了许久,最终还是敌不过时间,失去了力气,无望地坠落到地上。
“可我也还不想死,但是但是,我好像早就已经死了。”
他还在说,喋喋不休地说,恍若一场早已在此等候多时,处心积虑的噩梦。
“死了以后就一直留在这里,爸爸我好孤独,好无聊,爸爸来,陪我玩吧,来抓我,抓不到我的话,你就留在这里,和我一起慢慢地死掉吧。”
志雄茫然地睁开眼睛,水银色的光芒轻盈如幽魂,透过窗户外的苍白,悠游漫游地散落到这一方并不怎么宽敞的空间中,照亮了白色的窗帘,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地板,白色的铁床,白色的床单,还有那一个穿着白色病服,半躺在床上的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