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公平和正义（1 / 2）
这天，他们正在海盗之王地盘上的海域巡视着。
远处微弱的光线穿透海上的雾气，在地平线附近闪耀。
“是星星。”巴姆克里斯说道。
“是代表凡人的星星。”管事说道。
希索正发号施令，水手们沿三根高高的桅杆爬上爬下，忙着摆弄索具和厚重的紫色船帆，底下，桨手们坐在两长列桨位边奋力划水，甲板吱吱嘎嘎地倾向一侧，三桅大帆船转为右舵，准备入港。
巴姆克里斯站在船头，一手搭在船首像上。
老实说，巴姆克里斯不知道该许什么愿，也不知道远方星光下等待的是什么，天空中最后一颗晚星也告消失……只剩下正前方那一对。
“原来是两颗星星啊。”
“那是两只眼睛，”管事说道，“也许天神正看着我们。”
由于战争很多地方已经陷落、焚毁、化为废墟，巴姆克里斯提醒自己，真的有天神存在吗？
“所有神灵都在这个世界上受到尊重。”管事看着巴姆克里斯略为迷茫的表情说道。
“我们常说天神在上，可一切事情却还是需要事在人为。”
“的确是这样，但人们依然相信天神的存在那就够了。”管事的眼睛似乎变得明亮，双眼间的距离也增大了。
巴姆克里斯知道，假如天神能回应他的祈祷，也许就是他要寻找的神，但是他的祈祷似乎已经越来越不可能实现了
迷雾在面前退散，船首分割了参差不齐的灰色幕帘，舰船劈开灰绿色水面，风帆犹如翻腾的翅膀，巴姆克里斯听见头顶海鸟的尖叫，手指之处，一排岩石山脊从海面骤然升起，陡峭的坡道上覆盖着松和云杉，但正前方有个缺口，巨大石块形成的天然人像矗立在此，眼中似乎闪着光芒。
它的双腿踩在缺口两边，各自踏住一座山，宽阔的肩膀则笼罩在崎岖的山峰上方，那双腿由顽石砌成，跟站立之处的黑色海礁质地相同，他的一只手搭在左面山脊，手指捏着一块巨岩，另一只手伸向天空。
这块天然形成的石头，或许是天神创造的石块，然而那时船只仍在远海，当大帆船逐渐靠近海浪拍打的山脊，石头人的身躯便愈加骇人，海盗之王希索用低沉的嗓音大声指挥，人们继续在索具上忙碌，我们要从石头人双腿底下划过去，巴姆克里斯可以看到石块上有无数的箭孔，也可以看到双臂和肩膀沾满斑斑点点的污渍，那全是海鸟的巢穴。
风浪全力驱动着舰船，将他们快速推向地峡，双层桨叶平稳划动，海水被搅拌成白色泡沫，而石块的影子遮天蔽日，有那么一瞬间，他们似乎就要在他脚下的岩石上撞得粉身碎骨，巴姆克里斯跟管事一起挤在船头，海水飞溅脸庞，味道咸涩，她必须高高昂头，方能看见石头的脑袋。
然后他们就过去了。
影子消失，两侧的松林山脊渐渐远去，风势减弱，船只驶入一个大礁中，前方又升起一座海礁，仿佛突出水中、长满尖刺的拳头，顶端的岩石垛口上密密麻麻布满弓弩装置。
“这便是海盗之王的守备。”听管事的口气好像是他安排制造的一样，“在那里，我们可以守住这片海域。”
两艘划桨船迎上前来，仿佛水面滑翔的蜻蜒，白色船桨上下翻飞，巴姆克里斯听见某位船长朝他们喊叫，然后海盗之王希索大声应答，他听不懂这些话，随着一声嘹亮号角，两艘划桨船分向两侧，距离如此接近，她甚至能听到船壳内的鼓点，砰、砰、砰、砰、砰、砰、砰、砰，就像活生生的心脏在跳动。
接着，划桨船和兵工厂都被抛在身后，前方是一片广阔的水域，仿佛带波纹的彩色区域，矗立在水面中央的即是海岛，呈现灰色和红色，这便是海盗之王希索控制的另一座岛屿。
“这座岛屿没有墙。”
但当巴姆克里斯告诉管事时，对方哈哈大笑。
“我们的城墙是木头做的，”他告诉她，“我们的舰船就是我们的城墙，不需要别的东西，这里只是一座小岛罢了。”
身后的甲板发出一阵吱嘎响声，巴姆克里斯转身，发现海盗之王希索走过来，身穿外套，“巡查快结束了。”他告诉巴姆克里斯，“我去码头，收拾好东西，我放小船下去，由管事送你上岸。
他说，“收拾好东西”，其实巴姆克里斯没什么东西，只有几件衣服罢了。
巴姆克里斯还没收拾完，小船已经备好，右面是港口，纷乱杂陈地挤满了码头和船坞，其中不仅有来自捕鱼船，还有许许多多划桨船，左面远处有另一港口，与小船之间隔了一块突出的低洼陆岬。
从巨石人像矗立的地方看过来，整座岛屿似乎并不小，但随着划近，巴姆克里斯发现这个小岛是确实由许多小岛聚合而成，石桥跨越若干水道，将它们连接在一起，越过港口，灰色石屋排列成街巷，房子建得极为紧密，彼此倚靠，在巴姆克里斯看来，它们的模样十分古怪，各有两三层楼，却细瘦得很，覆盖瓦片的陡峭屋顶就像尖顶帽，木材好少啊，巴姆克里斯意识到，这里的岛屿石块众多，却缺少木头。
他们从一座石桥下经过，河两侧有一些较小的水渠汇入，更小的支流则汇入它，有些房子居然建在河上方，水蛇形状的细窄小船在隧道中进出，而且是不用划的，由人站在船尾拿篙子撑，撑船人身穿灰色、褐色，深绿的斗篷，此外，巴姆克里斯看见平底驳船，上面高高地堆满箱子和木桶，船两边各有二十个船员，还有奇特的浮屋。
巴姆克里斯回头望去，海港和礁已在视野中消失，前方，高大魁梧的石像排列两边，它们神情肃穆，身披黄铜长袍，袍子上沾着斑斑点点的海鸟粪便。
“他们也是天神留下的吗？”巴姆克里斯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