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朋友（1 / 2）

听到最后，陈宣默然。

“我还记得医院里面你刚醒过来的样子。

你靠在病床上只是默默听着我讲话，脑袋里意外的平静。估计那个时候的你只想着赶快结束，拿到钱就回归正常生活。

可现在，你的想法变成了什么呢？”

李朔君打开她胸前背着的红色书包，从里面拿出小本本，翻到第一页打开给陈宣看。

上面写着：“相貌√学习能力√识时务√……”

“是因为当时的你只能被迫接受我的补偿方案，让你现在想起来觉得很委屈？

可我从来不觉得识时务是什么可耻的事情，毕竟趋利避害是生物的天性。”

陈宣的内心正被李朔君缓缓剖开，他要被迫跟着李朔君一起看着内心深处的腌臜之物。

“还是因为你已经开始觉得自己与众不同，完全看不上别人？”

陈宣咬紧嘴唇。

他容貌一流，鹤立鸡群。虽然在初中时他完全不搭理那些示好的女生，但那也是因为他决定专心学习。

现在有了游戏，他本应该欣喜若狂地奔着自己的梦想前进才对，可为什么放慢脚步？

他傲慢了。

好像是从体育课开始，他第一次使用系统加了点。

素质点真好用，他轻松和齐云拉开差距，同学们的欢呼让他飘飘欲仙，甚至得意忘形的去逗李朔君。

从那之后他好像逐渐失去掉了一些东西，不把别人看在眼里，居高临下。

这不是他心目中最开始的李朔君吗？

‘我怎么变成这样了？’

“抱歉……”陈宣搜肠刮肚，却没找到什么话可说。

“你不需要道歉，你还不知道自己错在那里了，所以只能支支吾吾除了内疚外说不出什么话来。

这样的道歉是没有用的，不弄清楚自己错在了那里，你迟早还会摔下去。”

“我感觉我变得有点傲慢了。”

陈宣第一次内心愧疚的看着李朔君那双清澈的眼睛。

她补充道：“不止。”

“首先，是浣木茶。

明明上周末才和她出去，但你周一就和我卖弄，让她尴尬。

是在炫耀什么？还是在潜意识里把浣木茶当成了增加你自身价值的好用工具吗？”

浣木茶，陈宣想起她就仿佛能听见那个周末打过来的电话，那串山泉般清澈的笑声。

他一次次把欲望的眼神放在这位开朗活泼的妖精身上，可浣木茶只是嘴巴上警告，最多是闹别扭的程度掐掐手，踩踩脚。

“其次，你要反省的是你轻浮的态度。

你已经失去了我们最开始见面时那种谨慎之心了，现在的你堪称狂妄而不自知。”

陈宣认真听着。

错误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自觉，更可怕的是知错不改，最可怕的是身边的人知道了你行将踏错却不去警示你。

社团大楼前，百年银杏枝繁叶茂，它默默矗立在人们特意为它建造的花坛中央。

一阵风吹过，在叶海里掀起黄绿交错的飒飒叶涛。

少女铅粉般乌黑的长发也随之飞舞，斑驳了她那郁结的面容。

“是我的错么？明明最开始不是这样的……”

可李朔君却有些失声，她开始责备自己。

自责的她看上去不再凛然，陈宣只觉得此刻恍惚的她惹人怜惜。

她能有什么错？

李朔君也像认真反思自己的过错似的，不再言语。

酝酿许久，音乐社内响起磕磕绊绊的小星星。

“最后我希望你能告诉我，这一切是不是因为那个突然造访的‘东西’导致的。”

在简单的旋律里，李朔君用她重获坚定的眼神望着他，他仿佛都能看见她眼睛里的倒影。

游戏是罪魁祸首？

多么完美的说法，毕竟他的人生全因游戏而改变嘛。

可陈宣嘴唇嚅动数次，终究是说不出口。

世界上无数人沉迷烟酒，无数人痴迷游戏，无数人从早到晚刷着短视频，最后又有多少人能理直气壮地争辩：“都怪xx，我本来多优秀。”

这只是自己的问题，是他自己的选择，是他自己毫无反抗的堕落。

毕竟世界上同时还有无数人，只把这些东西当作消遣，而不是成为消遣方式的奴隶。

说到底没有自我意志的游戏不只是工具吗？

张三持刀杀人，如果非要说有罪的是刀那可多荒谬。

所以他只能说：“不是，只是我自己有错。”

被辞退也好，内心的龌龊被揭露也好，他都不想违背自己的真实想法。

陈宣此刻有一种撕去结痂伤疤的快感。

于是他看见了李朔君露出这些天来她最最真心的笑容。

“没事的，听说过么，‘身怀利器，杀心自起’。

上天这份珍贵的礼物总是来的太过突然，突然到平凡的我们都还没有做好准备。

我能理解你。”

陈宣看着李朔君，她口气温柔的可怕，让他想起了嘱咐他一定要记得吃早晨的妈妈。

李朔君把小本本合上珍惜的收进书包里。

她郑重其事的说道：“以前我以为你一个人能处理好，但现在——趁你还没真正的犯错——我觉得你需要我这个前辈来给你指引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