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消失的狗子(1 / 2)
最近朋友圈流行一张图片,就是一群白胖白胖的羊,中间挤着一只黑的发亮的狗子,惶恐的小眼睛瞪得溜圆。
伍灏每天都会发一个朋友圈,没有文字没有符号没有说明也没有表情,就干巴巴发一张图,就是上面说的,那只坚强挤在羊群中的狗子。
最近除了发朋友圈,确实没什么更有意义的事情可以做了,为了一直做这只坚强的狗子,他关停了客栈,闭门谢客,一个人过上了与世隔绝的日子,他觉得他就是一只坚强又快乐的狗。
陪他的还有一只狗,一只混血了很多代的……德牧,性格像极了二哈,这会儿正在院子里扑腾,上窜下跳,撒欢打滚,就为了跟一块石头苦战,真他娘的快乐。
伍灏点上一根烟,踹了一脚正玩的欢实的二货,坐下,抬头就是四方形的天,空荡荡万里无云。
在滇南丽城有无数这样的四方小院,伍灏心安理得闭门谢客,原因其一就是本来也没什么客,最近几年,各种外部因素叠加作用,没什么人出来旅游,出来旅游的一少部分人,也基本上不会选择丽城这个有些过气的地方,所以在丽城,很多这样的客栈小院,开着门,也无人问津。
最近的人尤其少。
……
像二哈的德牧只趴了一会儿,就又起来折腾,憋闷着过剩的精力亟需发泄。
电话响了,伍灏被晒得眯逢个眼睛,接起来:“喂”
“灏哥,看你每天的朋友圈,这是一切安好呗”是许正,大学死党,毕业十几年,唯一还有联系的大学同学。
“对呀,我大门一关四脚朝天,你说狗不狗?”伍灏的语气多少有点得瑟。
“这么多年,要说任性就服你”许正那边好像也点上了一根烟,吸第一口的声音总是要大一些。
伍灏也拿出一根烟,一边点着一边说:“我除了穷点,是挺好”
听声音,许正又使劲吸了一口烟,说:“前几天我在京城办点事儿,咱们一些同学聚了一下,都奔四张了,大家也看得越来越明白,其实过得最舒服的就是你了,我们都钻了奋斗的牛角尖,可他妈奋斗的终点应该是享受,你说你一直享受,用流行的话说这不是少走了二十年弯路嘛”
伍灏吞云吐雾地听着,末了回了一句:“行行行,我是快乐的闲鱼”
抬头看看四方的天,滇南的太阳耀眼地炽烈,脖子后边火辣辣的,伍灏把电话开了免提,离开了耳朵,对许正说:“你打电话啥事?不要耽误我晒太阳”
许正说:“我姐家小孩儿要拍婚纱照,想去西疆,你今年去西疆拍的时候,我让他们去找你,就这事儿”
伍灏一听这都是小事儿,说:“没问题,到时提前联系”
许正说:“那行,我看过段时间手头不忙,就去你那放松几天”
伍灏不以为然,说:“这话你每次打电话都说,我就纳了闷了,你都挣那么多钱了,你准备啥时候花?”
……
隔壁客栈的两口子又吵架了,鸡毛蒜皮,伍灏听了会儿,越吵架越恩爱是对的,天天吵架,就是不离。
除了有两个小客栈,伍灏主业是个独立摄影师,就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到处旅行帮别人拍旅拍婚纱照的。这份职业怎么说呢,自由度很高,收入又不低,比上不足比下却有余,就是最近几年旅行的人少,拍照的也就不可能多,尤其最近几个月,相机更是与蜘蛛为伴了,何其惨淡。
狗子玩累了,趴在堂屋的门口晒太阳,院子里安静的,就像能听见时光在嘀嗒。
伍灏又眯着眼睛晒了会儿,困了,回屋睡一觉,经过狗子身边的时候,狗子睁眼看看他,动都懒得动。
阳光真舒服。
……
一觉睡到天都黑了,睁开眼睛感觉嗓子有点紧,准备起来找水喝,一翻身,头疼,哎呀?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无麻罪开颅。
头疼欲裂,喝了几口水之后,又开始发抖,冷的厉害,伍灏知道这是发烧了。不行,抖的浑身无力,电热毯开到最热,钻进被窝,想打开朋友圈看看,实在是没有勇气把胳膊伸出被子以外,这个时候,光头也不好,脑袋很凉。
紧闭着眼睛,渐渐的,哆嗦得不那么厉害了,脑袋里过起了电影,无声的画面,飘渺着,虚幻的,断断续续,有看上去好吃的番茄牛楠,有冰天雪地的圣象天门,还有少年时同桌的姑娘,不相及的风马牛毫无意义的变幻,到最后,连最近追的爽文小说里,那几十上百的女主角都来救他了……
狗子不知道躲去了哪里。
……
“伍灏,伍灏”要是没有不耐烦的敲门,这个声音真的还是挺甜的。
伍灏睁开眼睛,是白天了,看来睡的挺久的。
“伍灏,起来测体温”
伍灏平躺着,使劲向后仰头,看到一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女人,戴着橡胶手套的手里夹个文件夹,另一支手递过来一支体温计:“夹上,我一会儿来记结果”
噢,这是叫大白。
大白留下体温计就走了,随后隔壁房间也传来说话声。
看来是挺严重的,都进医院了,伍灏翻身下床,夹上体温计。打量一下病房,脚下居然是水泥地,素白的天花板上,吊着一个白色的锅盖形状的灯罩,下面是一个发黄的大灯泡,钨丝灯?四周有些泛黄的白墙,竟然有三分之一的高度,是蓝色油漆的墙裙。木头门上面的白色油漆明显变黄了,上面还挂着一把鼻子弯着的没扣的锁,蓝色的门框上突兀地挂着一片掰弯了的门鼻儿,看样子和门上挂的锁是一套。还有三角铁焊成的床上有油漆刷的编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