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施针(1 / 2)
师父宋岩年把柳针收在一个桐木匣子里,宋浔从未见他使过,除了给乡邻开药方,师父极少针灸烧艾。
她小心翼翼捧给聂韫礼看,那是一整套极细的针,简直细如牛毛,掂在手上无甚份量,不知张太医是如何精准施针的,常人便是捏住指尖,亦感十分费力。
宋浔一时心血来潮,问道:“你说张太医刺了合谷、太冲、风池这几个穴位,能否让我试试?”她近来学了不少医书,自认精进许多,奈何不敢真给乡邻治病,居然想出了个拿小侯爷练手的鬼主意。
若是换个人怕有十个胆子也不肯答应她,偏偏聂韫礼将生死置之度外,也不忍见她眼神流露出失落之色,暗自咬了咬牙道:“来来来,本小侯爷来领教宋小大夫的神针妙术!”
宋浔闻言一乐,凝神屏气捏起一根较长的柳针,幸而少女十指纤纤用劲灵巧,又多少有了些功底,轻轻一刺无声进入了合谷穴半寸。
“疼吗,不疼该是扎准穴位了吧……”她犹犹豫豫不太自信,关切地询问被拿来练手的病患本人。
聂韫礼感到一种极其轻微的刺痛感,转眼便适应了,含笑回应:“别怕,扎不死人的,大胆试!”
待到第二针刺入太冲,他顿时灵台清明了几分,双眼不由倏然睁大,瞳仁却是一缩,下意识紧紧攥住宋浔施针的手,差点令她惊慌失措,误以为扎错了穴位。
“仿佛有效,”他嗓音略略嘶哑,欣喜地看向少女,“你再试试第三针。”
可惜宋浔对风池穴认得还不够准,扎了数次均是失手,好不容易才三针集齐,柳针在斜透过窗棂的日光照耀下泛着淡金色泽,尾端微微颤动甚是轻盈。
全凭有限见识自行摸索着针灸技法,虽与名医相较差之千里相形见绌,然柳针本身助益极大,弥补了手法上的缺失,亦称得上意外之喜了。
施针完毕,宋浔仔细收好柳针,搁了块浸水纱巾敷在少年的额头。
“师父不知何时回来,他定能找到一劳永逸的法子,你呀要快快好起来陪我去逛集市。”她托着腮,把玩着盆中的新鲜瓜果。
聂韫礼不知自己是如何睡去的,半年来未曾有过的酣睡,一夜无梦到天明。醒来时见床边坐着一人,荼白衣衫,剑眉凤目,不是风尘仆仆从滇南赶回的宋岩年又能是谁。
“宋大夫何时从滇南回来的,路上可顺遂?”聂韫礼忙撑起身子要下床。
宋岩年先一步扶住了他:“小侯爷别起得太急,慢慢来,我昨夜方归家,有劳挂怀。”
聂韫礼一脸诚挚望向他:“先生,您对我而言是恩人,不如唤我礼儿。”
“好,礼儿,眼下有一事,你得先有所准备,”宋岩年沉吟片刻道,“我未能寻到治缚魂症一劳永逸的法子。”
尽管有所预料,听到此言少年还是忍不住黯然,勉力问道:“先生,还余多少时日?”
长则一年,短则数月,宋岩年不知如何开口是好,便斟酌着回答道:“这个也说不好,端看养病情形,服药还能缓一阵。”
相对无言,俱是感伤,直至有人进了东厢房。
聂靖渊与宋岩年已有六年未见,容栩公主凌知嫣是他们之间仅有的一点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