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隔岸观火的名臣大将们(2 / 2)
春桃被这个结论吓呆了。心怦怦乱跳。
其实,春桃有个相好,是老爷身边的长随阿牛。两人都已经开始谈婚论嫁了。
如果老爷要娶我做三十九房小妾,我是同意呢还是同意呢还是同意呢?
春桃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中。
这是一个粉色的夜。同样的夜,有大姨太、二姨太老蚌怀春,也有丫鬟春桃少女怀春。
这一夜,许叔冀太兴奋了,喝高了。喝嗨了。大醉。不醒人事。
第二天下午,老许酒醒了,可人还处在奇异的亢奋中。
走出府外,感觉太阳特别温暖,天空特么湛蓝,就连刮过去的风的都带着香味儿。
天从人愿的得意掩不住地外溢。
唯一有点小忐忑的是祈望尹子奇不要太草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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睢阳初围的时候,包围圈不算太严密。南霁云乘隙突了出去,四下里报信求援。
南霁云很不喜欢许叔冀。
打仗往后跑,抢功往前冲的人,没有多少人喜欢。
但是,南霁云还是来了谯郡。
只有谯郡最有能力派兵救援。
许叔冀接到城门官报告,马上停下了半酣的酒宴,一边风风火火赶往城门迎接南霁云,一边紧急召集大小各级军官加班去会议室开会。
城门口,许叔冀见到南霁云时,以最军人的简练,说了一句:“南将军!军情如火,客套少说,请随我来。”
南霁云诧异地跟在后面,心里燃起了希望之光。
会议室坐满了大大小小的军官,整齐,肃穆。
许叔冀一如既往的雷厉风行。他走上前,饱含着最真挚的感情,说:“弟兄们!几天前,万恶的叛军尹子奇部围攻我们睢阳的兄弟,他们凶残、暴虐。我们很痛苦!因为我们无法得知睢阳兄弟的具体情况,我们无法对他们提供有效的帮助。我们非常痛苦!今天,睢阳的南霁云将军终于来了!他将给我们提供最准确的情报。请弟兄们今天务必根据情报制定出最好的救援方案。救人如救火,我们一定要争分夺秒、尽我们最大能力救援我们的睢阳的兄弟!”
南霁云感动得热泪盈眶。他为过去自己对许叔冀的误解和成见自责不已。
从进城到现在,连水都顾不上给南霁云喝一口。充分展现了老许急睢阳人民所急的伟大情操。
南霁云强忍着长途跋涉的疲倦、整日水米未进的饥渴,舔了舔开裂的嘴唇,用嘶哑的嗓子详细地介绍了睢阳的敌我态势。
叛军尹子奇部十三万兵卒,弓骑步辎重救护各兵种齐全;甲箭石粮各军需充足。
睢阳守军原六千八百,数场激战后仅剩一千六百人,百姓六万;经年战乱城防残破;箭矢全部耗尽;粮草撑不过十天。暂时还没有看到外援。
最后,南霁云肃穆地行了一圈礼,道:“睢阳危在旦夕。看在同袍的份上,都是同一战壕的战友,请许大人伸出友谊的手,请谯郡人民伸出友谊的手,救救睢阳。”
在座的将士在许大人的率领下,纷纷表达了对睢阳守军不畏艰险浴血奋战的崇高敬意,同时表示一定以睢阳守军为榜样,尽快制定出完美的救援计划,尽全力救援睢阳。
谯郡将士迸发了空前的热诚,废寝忘食地制定出一份份精美的救援睢阳计划,有步攻、骑攻、弓攻、水攻、火攻、毒攻等等各种攻,有攻坚战、包围战、强袭战、地道战、麻雀战、心理战、宣传战等等各种战,林林总总。从部队动员、誓师,到战后战利品分配、俘虏处置。周全而精密。
天明时分,计划书终于交到了陪着南霁云一夜未眠的许叔冀许大人手中。
许大人长吁了一口气,晃了晃手中的计划书,意态轻松地对南霁云说道:“总算可以安心的回去睡个好觉了!”
南霁云呆了呆,从极动到极静之间的突然转折,明显地不太适应。
南霁云知道自己有些不够体谅,有些不近人情。许大人和他的将士们为了救援睢阳,已经殚精竭虑,通宵未眠,于情于理,都应该让他们休息。然而,睢阳形势危如累卵。几经挣扎,南霁云还是硬着头皮问:“许大人!几时出兵?”
许叔冀愣了愣,茫然地回过头:“出兵?谁出兵?出兵去哪?”
南霁云的心忽然如掉进了冰窖,凉气一丝丝往外冒。他颤抖着,问:“大人不是已经制定了救援睢阳计划吗?赶快出兵救睢阳啊!”
“哦,南将军是说这事啊!”许叔冀微微一笑。随即变得严肃,道:
“南将军,我们都是带兵的人,我们要对信任我们的战士负责,对信任我们的人民负责。我们要打有计划地仗,不能打无准备的仗。”
“睢阳危在旦夕,救援刻不容缓。我们更应该有危机意识,提前做好准备,以保证一旦接到救援命令,可以最快速度有组织地实行救援。”
“但是,”许叔冀轻轻一叹,怜悯地看着南霁云:“南将军啊!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可我们还没有收到节度府的命令啊!”
“贺兰节度使为了增强区域协同作战的效率,提高管理的透明度,前几天刚下发了《防区协同作战的管理细则》的红头文件。”
“文件规定:五十到一百人的队伍跨防区,必须提前十四天向节度府报备同意;一百到三千人的队伍跨防区,必须提前三个月向节度府报备同意;三千及以上的行动属于节度府的战役战略统筹部署。”
“尹子奇叛军势大,要解睢阳之围,三五千人无济于事。可是,超过三千必须是节度使的命令统一部署啊!”
“南将军!我急啊!你看我们已经提前做好了所有计划和准备。你放心,我在这里表个态,一旦我们接到命令,一定以最快的速度、最好的状态驰援睢阳。”
南霁云目瞪口呆地望着许叔冀,一口气差点回不过来。眼下救兵是指望不上了。
毕竟,他还有些不死心。于是,鼓起勇气又若若地问:“出兵的事缓缓再说。能不能先借点粮草军需缓解睢阳的困境?”
许叔冀豪迈地摆摆手,说:
“没问题!这是应该的。我们虽然没有命令暂时出不了兵,但是我们应该想办法为睢阳解决困难,尽尽我们的心意。”
马上招呼亲兵,“去!把军需官老胡喊回来。”
仍然是一如既往的雷厉风行。
矮矮胖胖的军需官像只皮球般弹弹蹦蹦过来,萝卜样的胖手抹了把脸上的油汗,气踹嘘嘘地说:“大人,有什么吩咐?”
“老胡!睢阳十万火急。你马上想办法调集粮草支援睢阳。我只有一个要求,哪怕我们不吃,也不能让睢阳饿着。”
胖子手忙脚乱地抹着脸上越来越多的油腻,目光躲闪着,吭哧吭哧了半天,道:“大人,我们已经没粮了。”
许叔冀大怒,说道:“胡说!夏粮刚收,怎么会没粮!?”
胖子委委屈屈地辩解道:“大人,夏粮是刚收没错,共筹得五万四千七百六十三石。可是,节度府命令全部封存作为冬季战役储备,没有节度府命令不能动啊。”
“我还正想找大人请示,准备组织野外探宝采蘑菇比赛、打猎比赛、钓鱼比赛来提高全民意识,多渠道解决缺粮问题哩。”
许叔冀脸色稍霁,道:“原来如此。这怪不得你。”
转过头,有些尴尬地对南霁云说:“南将军,你看”
发现南霁云越来越黑的脸色,连忙转过话头,道:“南将军,你先别着急!我们一定会想办法支援睢阳。老胡!你再用心看看还有什么军需能够支援给睢阳的?”
胖子踌躇了半晌,犹豫道:“大人,库房里还能动用的只有三千匹布料,是千方百计留下来准备给新兵营的儿郎过冬的物质,这也不能给啊!如果给出去,我们的儿郎怎么办?”
许叔冀果断地命令道:“立即把全部的布料支援睢阳。”
看了看不情不愿的胖子,语重心长地告诫道:“老胡,要有大局观。睢阳也是我们的兄弟。我们可以自己没有,也不能让睢阳寒心。”
三千匹布料被迅速地送到城外。
许叔冀很愧疚地对南霁云说:“南将军,许某能力有限,暂时只能为睢阳做这么多了。睢阳情况紧急,就不耽搁将军去它郡求救了。”
南霁云被许叔冀很客气地用近乎撵的方式送出了谯郡。
城楼上,许叔冀一直目送南霁云落寞的背影消逝在视野之外,才长长舒了一口气,环视一圈左右随从,轻轻一笑,居然有些妩媚的妖娆:“瘟神总算走了!”
倒贺兰的工作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眼下这种天赐的机会可遇不可求,当然不能放过。节度府的文件当然不是老许捏造的。贺兰的本意是担心许叔冀出兵对自己不利,提前给老许上个套。但是,老许什么时候把贺兰的命令当回事?这次可好,即上眼药又能挡枪,实在是绝妙。
张巡名声正隆,是最有威胁的竞争对手。老许去落井下石都嫌不够,当然不会牺牲自己,成就张巡的威名。
许叔冀细细的品味了一下自己的一番骚操作,暗暗为自己的机灵点赞。今晚应该为自己刚满十七岁的第三十八房小妾举办预祝十九岁生日快乐的庆典晚宴。
一个有前途的下属,应该正确领悟得意痒痒一词的精髓在于痒,必须是合格的捧哏,能在领导得意时,装作不经意地往领导心窝那点痒痒处轻轻一挠。
毫无疑问,军需官胡胖子就是潜力无限的好下属。
胖子胡乱地抹着脸上越来越多的油腻,仰望着老许,柔弱的目光里有弱子对慈父的孺慕,有懵懂的好奇宝宝对新世界无穷好奇的求知欲的娇憨,问道:“大人!睢阳围就围了,反正张巡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干嘛我们还要送他们布匹?”
援助睢阳布料是老许灵机一动的神来之笔,是他最得意处。目下天气炎热,最多余的东西是衣物。官场最讲究的是面子。私底下再怎么勾心斗角,但大面上必须得说的过去。既然睢阳已经来人求救了,就必须有救援的实际行为。提供什么样的救援,既不影响自己的声誉,又不让张巡获得实质性的好处,这让老许很费了一番思量:睢阳当下最急迫的是救兵和粮草,这些当然不能给;恰好布料也属于重要军需品,给出去不会改变当下睢阳任何状况,同时还可以向朝廷邀功。
老许满意地看着胡军需官:这个胖子有前途。想了想,决定提点一下。说:“胖子,回去打个请功报告,着重说明一下我们谯郡克服重重困难,向睢阳救援了大批重要军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