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 决断(1 / 1)
紧接着吏部尚书刘鸿训出列奏道:“皇上,据臣了解,这占城与我大明之间尚隔着一个安南,不光路途遥远,且其间多为山地,道路崎岖,难以行走。即使有大量稻米,只怕转运起来也是十分困难,大费周折。臣恐运来的些许米粮,尚不足支撑路上消耗。若是如此,耗费人力物力,却一无所得,只怕会引起民怨啊!”
这就是目光短浅了,为什么非要盯着陆路呢?是没有看到可以用海运吗?当然,也很有可能是刘鸿训作为东林党的骨干分子,看出了一旦从占城大规模进口粮食,会对东南的富商们造成极大的冲击。所以他才会这么说,觉得皇上年少,对于外界的东西所知不多,想要以此来打消皇上的念头。
“呵呵,刘卿岂不闻陆路不通,尚可走海路?占城与大明虽不相邻,但朕也知道,其国靠海,当年三宝太监就曾率船队到占城宣慰成祖皇帝的旨意。既有海路相通,我大明又非无船,自可选派人手,由海路前往占城。”朱友建将刘鸿训的话直接反驳了。
刘鸿训本欲再言,却看到一旁的首辅韩爌从袖袍底下向他微微摆手。虽然心中尚有些不明韩爌之意,但他也还是退回了班列之中。刘鸿训不是不知道可以海运,主要是他对大海心有余悸。
当年神宗和光宗皇帝在一个月内相继驾崩,他奉命前往朝鲜颁布诏书。回来的时候,因为辽阳陷落,陆上已经无法走通,只能乘坐朝鲜建造的大船。结果半道上遇到风浪,把船打坏了,他只能转乘小船,在海上漂泊了三天三夜,才算回到登州。有这么一场,他实在是对海运没有多少信心。
这时户部尚书郭允厚又出班道:“皇上,臣以为若是直接派使者前往占城,占城官员百姓势必很快就会知道我大明缺粮,若是其人奸诈,到时再坐地起价,难免又节外生枝,只怕耗费得要比预计的多,故而需从长计议,想一个万全之策。”
郭允厚的话音刚落,刑部尚书孙慎行就跟着出言道:“皇上,若是如郭尚书所言,臣以为更应派人照会占城,令其国主发布告示,令其国人不得随意哄抬米价。想来若我助其免遭安南侵扰,再能保证与其常年互市,占城不过小藩,又岂敢辜负我天朝圣恩?”
孙慎行这话有些想当然了,在藩属国的问题上,大明已经不知道吃了多少暗亏了,往往都是小国拿一些不值钱的烂东西,从大明真金白银的换走大量的赏赐,这都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可大明却还为此沾沾自喜,觉得这时万国来朝,大明强盛的表现。
对于大明的这种做法,朱友建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反正依照这货只占便宜不吃亏的个性,以后这些藩属国再像以前那样想从大明身上抠摸点好处,那基本上是不可能了。
就拿朱友建这货的便宜爷爷万历皇帝时的援朝抗倭之战来看,虽说在后世看来,大明不遗余力的支援朝鲜,的确是保证了自身侧翼的安全,让朝鲜对大明是感恩戴德,忠贞不二,而且还让日本对外侵略扩张的脚步延后了两百年。可在朱友建看来,这一场仗打下来,除了把大明的国库打空了以外,是半点好处都没捞到啊。就算不能从日本人身上割点肉,那也得让朝鲜人付出些东西吧?
所以朱友建这货是绝不会让自己吃亏的,以后在对外的关系上,只能是大明占便宜,就算是要吃亏,那也得是为了占更大更多的便宜。
“众卿家所言皆有道理,不过据朕得到的消息,这占城所产的稻米,即便是不够满足我大明所缺,但若是再加上真腊、暹罗等国之产出,想来必能满足我大明短缺之粮。至于转运的问题,朕看完全可以用大船从海上运来。况且朕已命孙元化孙国祯二人在塘沽督造战舰海船,再则还有新降的郑芝龙,他手里还有上百艘的战舰大船,只要各国有粮,这些都算不上什么问题。”朱友建直接把刚才大臣们提出的问题全都给解决了。
“皇上,臣以为用海船转运,风险实在太大,万一稍有不测,在海上遇到狂风大浪,只怕会船毁粮尽,还请皇上三思啊!”吏部左侍郎张凤翔出列跪在地上,大声地说道。
看着张凤翔一副为国尽心的样子,朱友建若不是知道他的底细,还真就说不定被他的模样给骗了。张凤翔此人可也是一个老牌东林了,而且作为吏部左侍郎的他,可没少动用自己手里的那点权利,给自己的亲朋好友以及门生故吏们谋好处。可以说,他完全就是一个铁杆东林人,一心在为东林党以及他们背后的金主服务。
东厂和锦衣卫早就已经把他的所作所为呈到朱友建的御案前了,对于他的那些作为,已经在朱友建的心里上了黑名单了,只不过张凤翔自己还觉得做的很高明,没有露出任何破绽。今天的这番话一出,朱友建怎么还能不知道他心里在打得什么主意?说不定刘鸿训跟他目的是一样的。
“海船有风险,漕运难道就没有?每年在运河上倾覆的各种船只还少吗?只要能够解我大明缺粮之困,冒再大的风险都是值得的!朕主意已定,卿等不必再劝!”朱友建一锤定音,大臣们见皇上这么说,自然也不好再多言。
“马上派人,加急向西南傅宗龙处传旨,命他在其麾下各总兵中选派一人,再抽调八千精锐,开拔至广西与安南边境,以作威压之势,同时派人令安南不得再犯占城。安南若有不从,这八千人便是先锋,傅宗龙再带大军,扫平不臣!”
朱友建这话说的有些满,安南若是这么好对付的,那当年宣宗皇帝就不会把兵全撤回来,放弃这么大的地盘了。可韩爌袁可立孙承宗等人对于安南那边的内情比朱友建了解的更多一些,他们似乎知道这是打不起来的,所以也就没有出言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