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旧人忧,情毒何解(5)(2 / 2)
“啊?”马云禄瞪大眼睛道:“那······那也就是说,孙将军到此受了那么多苦,活下来的概率依旧很低咯?”于吉点头道:“是啊,这也是我钦佩他的地方。明知几率近乎没有,他也要拼死一试。若是他没这个心思,我也不会陪他来这里。好好的在江南传法不好吗?还让江南的人都觉得我死了?”
马云禄道:“那······为何孙将军要制造出他杀了您的假象呢?”于吉“嘿”了一声道:“这就是他高明的地方了。他这伤啊,实在是难治。我和他的家人们和手下都说了,即使我将他带走,也不能怀有什么期望。毕竟这毒已入骨能存活的概率太小了,他的那老母亲和美人妻子本来是坚决不允许,还是他坚决的说如果不走他必死,倒不如拼一次。如果活了,他会回来孝敬母亲、疼爱妻儿,且决不再沾染已经给了他弟弟的位置。为了让人认为他真的死了,他便传出假消息说他杀了我,结果他自己也被天谴而死。这样世人都会觉得是他咎由自取,而让他弟弟名正言顺的继承他的位置了。”
“咎由自取?”马云禄不太理解。于吉道:“这还不简单?我不仅仅是去江南传法,也是治病救人、济救百姓的,我名声多好啊?被他杀了,人们能不说他咎由自取吗?”
“啊?”马云禄叹道:“他······他干嘛这样毁自己声誉啊?”于吉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吧?他的名声差了,百姓们自然会对他的继任者抱有更大的期望,只要他弟弟干得好,必然深得民心。唉,他的考虑实在是周全,可惜啊······那个位置永远不会属于他了。”马云禄一听,也陷入了沉思。
等两人返回木屋,孙策兀自倒在桌上呼呼大睡,于吉也重新坐在了之前他一直靠着的木椅上又哼唧了起来。马云禄眼看着天色已晚,在门口孙策刚才修木凳的地方转了又转,脑海里尽是赵云撇下自己相救窦香的情景。她难以自己,也难以释怀,自己好不容易原谅了赵云并理解了他的一切行为。没想到在那如此关键的时刻,他却选择了相救窦香而丢下了自己。更让她心寒的是,当时自己唯一用作支撑的绳索也是被赵云亲手一枪扫断的,在她看来,赵云不可能不知道。幽幽的叹了口气,马云禄心道:“也许这就是命吧,我跌落下去,也并未看见他有什么行动。但我终究还活着,也许上天还有什么任务要我去做。”
“想什么呢?”马云禄一看,孙策已经换上了之前的草衣,搬着凳子坐在了门口,连忙摇头道:“没什么。”却不知眼中晶莹了泪珠已经暴露了自己的想法。
孙策还不点破,只是指着她的眼睛道:“你的眼神不太对嘛,这是什么心情?”马云禄一听,擦了擦眼睛道:“不······我只是很同情你。”
“同情我?”孙策一怔,随即苦笑着摇头道:“不,你不应该同情我。需要同情的人成千上万,同情我一个事业有成的人做什么?”马云禄道:“难道你不需要同情吗?你失去了你的一切啊,你的权力地位、你的家人朋友,难道······”
孙策一边拿着水袋喝着茶水,一边摇头道:“不,你说的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如果死了,那你说的这些都毫无意义,全天下成千上万的无辜的人被残害、被屠杀,你在这里同情我,倒不如去同情他们。像你所说的一般,失去了权利地位、家人朋友,自然是痛苦的,但我毕竟还活着,这就比那些人要幸运得多了。”
“活着······”马云禄自言自语道:“活着······真的那么重要吗?”孙策一听,笑道:“我相信你一定不是自己跳河的,要不然你苏醒了之后也会立刻寻死。而且你现在似乎是死去了一些生活上的希望,我猜啊,你是为情所困。”
“什么?”马云禄愣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孙策指着自己的眼睛道:“马姑娘,你的眼睛已经说明了一切。情究竟是缘,还是劫?这是一个值得追寻的问题。其实每一份感情都是缘,但也都是劫,只是这个劫有的时候不会出来。马姑娘,我走的时候,我妻子就是这个神情,我永远也忘不了。所以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切勿因此失去了希望。”
马云禄听着他语气平静,似乎并未带着任何情感,奇怪道:“孙将军,你就不想你的妻子吗?”“呃······”孙策的眼眶似乎红了些,他用力掐着自己的鼻子,思索着道:“当然······但是不能。我此次离开背负着太多人的希望了,我的任务就是让自己活下来。但是我不能运功,也不能带有太多的情感,否则我会死。因为我知道为了大家我不能死,所以······一切的一切我都可以忍······”
“这也太难······”马云禄又想到刚才孙策在承受于吉对他运功的时候,叹道:“也是······那么痛苦孙将军你都能忍,这些想必也能坚持下来。”孙策道:“现在已经好多了,我刚来这里的时候,不论是否发作,每天的子时、卯时、午时、酉时四个时辰我都必须接受运功。那种日子有多难熬?我自己也说不清楚了,但是那种日子我都经受住了,未来想必也没什么更可怕的了吧?所以啊,马姑娘,这世上没有什么比死更可怕的了,不论遭遇什么挫折,都没必要和自己的生命过不去。世人心中的孙策已经死去了,但是我还活着。”
马云禄心里暗暗赞叹,却又不得不叹息道:“孙将军,感谢你对我的鼓励。但是你我的遭遇毕竟不同······”孙策一听,奇怪道:“你不会要寻死吧?”马云禄连忙解释道:“不不不,我不会寻死······”便把自己和赵云、窦香的经历都说了一遍。
孙策凝神细听,终于挠头道:“看来情这玩意到底还是说不太清啊。马姑娘,不过情在你这里倒是成了毒啊,还是解不掉的毒。不过我想你们之前的感情那么真挚,想必他是有原因的。你在听他亲口承认之前,还是不要妄下定论的好。”
“那可不行。”马云禄道:“他之前还信誓旦旦的说最爱我一个,到了紧要关头还不是靠不住?不行不行,你们男人若是光靠嘴,我是不相信的,得拿出行动来。现在来看,他是没什么行动能够证明了。”说着黯然落泪,显然是非常希望赵云能够证明。
孙策又喝了口茶水道:“不过你还是见了他再说吧。依我看他先去救另一位姑娘更多的是因为责任,他不能放任另一位姑娘去死。对于你,他若是救不了你,恐怕他也不会独活吧?你摔下河里,他肯定发疯似地找你,若是找不到你,估计他也会寻短见了。不过这都是我的猜测,只是希望你不要太过着急的定义了他。唉,我自己都败给了情字,怎么现在反而还来教导别人了?”又自嘲的笑了起来。
马云禄当然希望他说的是真的,正要开口,忽然外面风声一紧,有几道黑影从空中飘过,落在了各处屋顶上。
孙策毫不在意的又喝了口茶,喃喃道:“什么东西?在这种时候穿的这么怪是要打家劫舍?”马云禄却清楚的认得他们乃是黑风部队的人,连忙起身要拉着孙策进屋。孙策奇怪道:“干嘛?你认得他们吗?”马云禄道:“他们就是将我击落的人,估计来这里也是为我而来的。来者不善,我们还是躲一躲吧。”
孙策“哎哟”了一声,道:“看起来那个鞠义的儿子对这里挺了解的嘛,老东西别闭目养神了,该动手了!”伸手将地上插着的柴刀拔出,跟着马云禄一起退到了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