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铸剑师(2 / 2)
整个身躯如同如一叶孤舟置身风暴中心,衣衫猎猎,发丝乱舞。
耳畔狂风呼啸般扫过,右脚无论如何也无法落地。
姜叔夜抬头一看,半步大宗师满面含笑,手腕儿轻旋,四品金刚不灭的磅礴气海,自掌心澎湃而出。
几个意思,进个门还要试试修为够不够?
小侯爷眉眼一凛,腰挎勐地一沉,将万钧力道凝于下半身。
“轰”一声春雷乍响,右脚落地的瞬间,砸出一个深有数尺的大坑。
温千御收回神通,放声大笑。
“我说秋先生的宝刀,咋会在你手里,原来闻名神都城的纨绔子,有这身本事,不错,不错啊!”
说罢,他旋身指着几步外的一张梨木大椅,做了个“请”的手势。
姜叔夜拔出右脚,不好意思道:“踩碎了您屋里的青砖,见谅!”
温千御撇撇嘴,看了眼毁得不成样子的门槛处,笑着道:“刀鞘免费送你,这砖,小侯爷不是付过钱了吗?”
五两金子一块砖?
姜叔夜弯腰掸了掸尘土,心思这烂柯洞天的高人,生意做得够精呐!
二人落座后,温师直截了当问道:“秋先生与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姜叔夜谨记老秋的嘱托,外人面前,师徒相称。
“秋陌秋先生如今是青冥圣武院新任院长,晚辈不才,是他的入室弟子!”
温师一听这话,刚忙起身,抱拳施礼。
“原来是先生的弟子,请受我温千御一拜!”
说罢,堂堂天下第一铸剑师,半步大宗师的隗硕汉子,突然单膝跪地,双手抱拳高悬头顶。
姜叔夜吓了一跳,急忙起身,双手扶起温师。
“前辈乃世外高人,竹九哪儿敢当此大礼,会被雷噼的!”
小侯爷说话时,心里一阵偷乐。
老秋这只大腿,可真够粗的!
连闻名九州的第一铸剑师,都对他顶礼膜拜,自己也跟着鸡犬升天。
温千御起身后,坦诚道:“不瞒小侯爷,烂柯上下至今还不晓得秋先生大名,多谢你如实相告。”
随后,他口中滴咕着“秋陌”两个字,不禁陷入沉思。
姜叔夜也是纳闷,老秋和这烂柯洞天温家,到底有着什么渊源,能令他们如此敬如天人。
还没等他开口相问,温师便将实情的来龙去脉,娓娓道来。
原来,千年前的白骨长城一战,温家先祖们几乎全部阵亡。
唯独一位三品遮天境的高手幸免于难,却也是命在旦夕。
幸好当时一位奇人相救,迷迷湖湖中,只看到此人背影,以及手中头颅和一柄华丽的染血弯刀。
温师先祖回到烂柯洞天后,以丹青绘就画像,并四处寻找幸存者打听救命恩人的名字。
最后才从青冥学宫知道,那位奇人姓秋。
至此,烂柯山的祖庙大殿内,除了温姓先祖外,供奉起了那张画像和长生灵牌。
姜叔夜听罢,一阵唏嘘。
怪不得温千御如敬仙佛,当年若不是老秋,烂柯洞天哪儿还有今日。
这也是他第二次听到“白骨长城”四个字。
之前那个中五境大妖金蝼蛄,提及“昆吾斩”在那一战中,曾斩杀妖族无数。
而且这件神兵,是夺自一个叫什么“兵矶真人”的手中。
想到此处,姜叔夜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九州传闻,天下除了十二洞天之外,还有两处不可知之地。
其中一处秘境,名为“小白玉京”,又称“昆吾墟”,五城十二楼,亦是道宗祖庭所在。
传说山上集聚的修士,已非凡人。
上可以动天地,下可以撼山川,明可以役龙虎,幽可以摄鬼神……
昆吾山上的小白玉京,是这九州天下修真者真正的天擎圣地。
老秋居然能从这处不可知之地的神仙手中,抢夺兵器,简直匪夷所思。
姜叔夜怔怔望着桌上的“昆吾斩”,突然有种烫手山芋的感觉。
对面的温师望着他出神的样子,呵呵道:“小侯爷要的刀鞘,三日后来取,包你满意。日后用得着我烂柯山的地方,尽管开口。”
姜叔夜愣了一下,随后微微点头。
这倒好,前脚替掌握“铜精矿脉”的紫竹海叶家解围。
此番又认识了烂柯山的铸剑世家。
两股九州举重若轻的势力,今后可堪大用。
姜叔夜收敛心绪后问道:“前辈不在灵气充裕的烂柯洞天,怎么来此地开了间铁匠铺,还费心铸造神兵予神都富贾豪门呢?若是传扬出去,岂不折了第一铸剑世家的威名。”
温千御脸色微变,顿了顿,解释道:“此时说来话长,我带着这些弟子和女儿入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如今的烂柯山,真是烂到骨子里喽!”
随即,温师讲述了一番下山的缘由。
烂柯山最负盛名的,当属山顶千年剑炉旁的洗剑池,以及传承无数年的铸剑术。
“洗剑池”灵气之充裕,堪称十二洞天之首。
但仅限于那处方圆不过十数丈的水潭。
神奇的地方在于,将一柄普通刀剑或是其他兵器,置于洗剑池三年五载,竟也能温养出“器灵”。
与主人神识产生共鸣后,凡器便可脱胎换骨,涅槃重生。
虽无法与“鲲卢”和“赤霄”这样的神兵媲美,但也是非同凡响的宝器。
却没想到,作为烂柯洞天宗主的温炎,也就是温千御的叔父,居然借“洗剑池”大肆敛财。
在洗剑池放置一把兵器,对外开价十万两黄金,期限一年。
每多置于池中一载,便多十万两。
曾经有一位韩姓富商,不惜花费六十万两黄金,替修行的独子蕴养了一柄长剑。
这些年,唐州的烂柯洞天,俨然成了充满铜臭味的生意场。
洗剑池,也成了名副其实的摇钱树。
实在看不下去的温千御,带着亲近的弟子和幼女,愤然下山。
只会铸剑的温师,拗不过向往繁华之地的幼女温菱的软磨硬泡,这才来了九州最为繁华的神都城。
京城吃穿用度等花销之大,很快便让天下第一铸剑师的钱袋见了底。
最后,不得已卖了亲手为女儿打造的一柄短刀,开了这家“永兴铜器”行。
从不懂做生意的温师,将铺子里的生意全权交给大徒弟料理。
自己只管铸剑,两耳从不闻窗外之事。
这一呆,就是八年。
姜叔夜听罢,也是为温师一家惋惜。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看不惯烂柯洞天那些勾当的一代铸剑师,最后也被迫沦落到卖艺求生的地步。
好在他没有仗着一身本事,为非作歹,甘愿做个普通人安度余生。
正值二人畅聊之时,屋外风风火火跑进来一个俊俏丫头。
一身鹅黄色衣裳,发髻高挽,瞪着一双大眼睛怔怔瞅着屋里的陌生公子。
指着破损地面嗔怒道:“你干的?”
温千御沉着脸,白了眼没有礼数的女子,介绍道:“小侯爷见谅,她叫温菱,是我的女儿!从小被师兄师弟们给惯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