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幻觉（1 / 1）

密道斜挖，稍稍佝偻身子便可进入，其中味道不好闻却有些气体对人体有害，幸好他们体内山海自行运转帮他们抵御气体伤害，暂时还不用担心，走过二三十步后总算下来斜坡站立于平地上，密道就此向前延伸，而前方黑暗处不知是太过遥远还是转了个弯。

此处密道已是宽敞不少，勉强可以三人并行，但最终还是错开身子，钱凉当先而刘瑞与林巡居后同行，走得几步，空气越发难闻，仿佛饭菜被捂住被子里几天几夜拿出来任其气味飘散，简直到令人作呕的地步，甩甩头咳嗽两声再长出两口气，暗示自己接受这些气味，即便钱凉已是经历不少事情，但这种生理上的不适还是无法避免。

只是正当他们行进之时，身旁脚下头顶的泥土全部消失无踪，他们就这样站立于虚空中，前进两步发现不会坠落，但也难保他们可以安全走下去，为确保自身安全，刘瑞从身上取出自己以防万一装在身上的食材，向前掷出，确认不会坠落后才让钱凉在前慢慢行走。

只不过很快他们便发现自己是白费功夫——

不知从何处来的光线照进这个仿佛虚无的空间内，让他们看清楚自身处境，他们脚下有层山海组成的平面，支撑他们在上行走，而在这层山海下却可以看见闪着寒光的刀刃和剑尖，远处则可以见得洞壁与两个洞口，而身后处于黑暗之中，阻挡他们视线，让他们无法看清，身侧同样有山海阻隔留下两人宽的通道，钱凉瞬间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准备好，马上这层山海就会开始消失！我们走左边洞口！”

在钱凉一声“跑”字出口后，三人狂奔向远处洞口，在他们身后，山海则开始缓缓消失，如果他们有个不慎就会坠落，身体怕会被捅几个窟窿命丧于此，但这边当然不会就这般简单，越是接近洞口，脑中越是浮现各种幻象，到即将进入洞口时，钱凉眼前忽然出现林定和太上皇身影，二人在右边洞口向他招手，而左边洞口却站着招摇狌狌和几只恶鬼。

他明明晓得这些全是幻象，偏偏他是没办法向左边洞口迈步，回头看看发现自己无路可退，似乎只有闯入右边洞口，正当他下定决心抬起右脚要迈进右边洞口时，忽然他的衣袖被人拉住，耳边响起熟悉声音：

“小兄弟，莫要着了他的道。”

“钱兄弟，可要好生打算才是。”

“钱叔，且要小心，还等你照料后人。”

自己这样子，岂不是会让他们笑话？

收回右脚，钱凉站定原地不肯动弹，眼前幻象全部消失，又是回到逼仄密道内，难闻气息在此灌入鼻中，转头看看身旁二人，发现他们依旧是闭眼皱眉，还未从幻觉中醒来，于是他给他们两拳，试试能否以疼痛来刺激他们醒悟过来，而这样做果然奏效，林巡率先醒来，然后刘瑞才是呼喊声“对不起”缓缓睁开眼——似乎他乃是自己从幻觉中突围出来。

问过才知道，林巡幻觉乃是父兄母妃，刘瑞幻觉是招摇狌狌、自家母亲以及招摇城恶鬼，休息片刻后几人继续前行，尽量不要大口呼吸，因为钱凉怀疑他们会陷入幻觉与密道中气体有关，虽说他们之前能够挣脱出来，但如果再来一次，钱凉还真没把握，或许他们之中也就只有刘瑞坚定己心。

走过几百步，眼前有个转弯，随后道路开始上行，不远处密道顶部开着个供一人出入的小洞，三人快步上前来到洞下，商量后决定还是钱凉先上，待得他说明没有危险后再让刘瑞和林巡上，毕竟两个年轻人的身体强度还真就比不上钱凉这位大叔。

双手伸出洞口扒住周边地面，而后就这样用手臂和手腕力量支撑自己胸部以上进入祖陵中，随后以腹部抵住洞口边缘，上身前倾，手臂弯折放在身上，再行用力便把腿拉出来，右脚膝盖跪在地面上后往前爬两步，扭身坐在原地转头查看周围情况。

他所在的空间算是比较狭小，像是条走廊，左右上下都有掉色的画像，在地面上的灰尘中隐约可见许多脚印，似乎不久前这里已被人捷足先登，想来应当是那些“召唤者”和“容器”，这让钱凉心中更是警惕，因为他能想到祖陵完全是偶然，但那些人选择祖陵显然是掌握一定信息，而这些信息只能是从不祥那边或许，亦即是说，不祥对阴阳两界的渗透要远超出他的所知以及想像。

前后都处于黑暗中，不晓得是否会有危险存在，钱凉站起来沿着脚印向前走过几十步后发现前面出现两条分支，而这边的脚印变得杂乱不堪，为防自己迷路后无法回到这边，他决定还是先将那两个孩子拉上来再说，只是当他回头时却发现通道已变成全新的——厚厚灰尘上没有脚印存在。

意识到事情不妙，他依旧沿这条全新通道向前走过许久，直到来到另外的分岔口，却始终没能见到洞口，既然没办法找到洞口，他就只能独自在这边探索，看看是否能够找到返回的路途，而他的第一个试验乃是稍事等待看看这些通道变化是否有规律可循。

但设计通道者显然晓得钱凉心思，任他等待许久都不见回到初始状态，而钱凉则又开始怀疑是否自己再次陷入幻觉中，于是掐自己给自己痛苦的同时暗示此处乃是幻觉，不应当相信，可到底没有奏效，让他总算死心，决定沿给出的道路前行，说不得会在某处遇到那两个小家伙。

他知道小家伙们不会因为自己的失踪便驻足不前，而正因为他们都在前行，所以路线或许便会交错，但也正是因为前行，他们可能会无数次错过对方，终究还是讲个缘法——他们能聚集到一起，岂非正是有缘之证明？

找到有脚印存在的通道，钱凉跟随脚印向黑暗中走去，而在难闻气味中逐渐多出异样气息来，似乎血腥之气，却又带着点肉香和油香，仿佛有人在通道深处烹羊宰牛，意识到或许此处距离召唤者献祭场地不远，钱凉不由得加快脚步准备一探究竟，但只闻其味，不见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