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回 乌斯藏国逢故知 云栈洞府享奢华(2 / 2)
“唉!”祖师轻叹道:“你这般寻寻觅觅,真是难为你了!幸好月老仙宗与我乃至交,求个情把你与高翠兰的红线纠结上,话说回来,凡尘的日子不比你想象的那般完美,月有阴晴圆缺,星辰有暗明交迭,人也有悲欢离合,世道更是冷暖无常,伸屈不由己,莫得全,此番再生悔意,要遭到毁谤,你守得九十九载真情,也如同修缮了九十九载,且莫打退堂鼓。”
“使得,使得!”猪八戒似乎看到了曙光似的,高兴地频频点头。
祖师且说且叹,道:“你在人间就过个极数吧,与高翠兰姻缘可是九十九年,你取经才十几年,这比取经更磨砺你的意志和韧性,如果你再生悔意,有始无终,咱就此诀别,永不相见。”
猪八戒承诺道:“猪刚鬣谨记,谨记祖师垂训!”
祖师一再嘱咐道:“我必帮你,你切勿反悔,做个诚信的猪刚鬣吧!找个媒人疏通疏通,百事就理顺了。”
此时,笼罩在月亮周围的紫光渐渐脱饰,月亮转眼变作灰白色,慢悠悠地落下山去,晓星渐露,也旋即苍速隐去,天帘一遍漆黑,山野沉寂,约或二刻光景,东方泛白,鸟儿却喧嚣起来,大地渐醒……
猪八戒邂逅九天荡魔祖师之后,心中欣慰万分,嘴上不停念叨着:老猪逢上贵人了,这番可真有转机!他高兴地往高老庄赶,边走边想:要是这般直接见娘子,又要吓着娘子了,且又把媒宗撇了,况且祖师回天庭周旋也要有一段时间,莫不暂且回福陵山云栈洞,再从长计较,想到故里,顿生抱怨:好个诳犟的弼马温,尽没安好心,掀毁了俺的云栈洞,真是天煞的,要是还留着,俺老猪后路可就宽了,眼下虽然损了些家当,洞还是在的,容俺暂且寄宿便罢,将就将就总比没地方投宿好!想罢,猪八戒扭转云步,直奔故居福陵山云栈洞。
不一会福陵山就在眼前,远眺但见云屯雾集,悠然飘逸,轻抚漫抹,乳白淋漓;近看林木苍翠,枝头莺飞凤舞,千羽展翅,百舌和鸣;山花隐约可见,色彩缤纷,袅袅馨香,泌人肺腑;细听山涧瀑布,水声潺潺,悦耳动听,余音缭绕,偶有鹿嘶猿啼,只有山音应声,呕歌冗长。
猪八戒走在林间小径,徒步酣然,心中叹奇:老猪一别数十年,竟然山未荒芜,水自常流,鸟见故人,更亦不惊,青苔如毯,棉软柔嫩,象是有人料理,莫不这般井然有序,有条不紊。
猪八戒沿着稔熟的小径逐步走向洞府,迎头是耀眼府匾,赤金缀饰,鸟篆署名“云栈洞”,灿然炫目,俨然擦新似的,洞门大开,门槛熟滑,他细腻地察看,轻敲细摸,门柱门扇完好无损,自言自语道:“这门莫不是当年给天煞的弼马温给捣毁了吗?怎得这般粘箔如新?”
猪八戒在洞门前俳徊,沉吟着,猛烈一惊:莫不是给那位嘎渣儿占了?世间没有那么便宜的闲置品,老猪的东西哪能拱手就送了?俺就瞧瞧它是谁?竟敢这般贪婪!
于是,猪八戒手执钉耙,伸头探脑地往里走,但见曲径萦回,垂柳鲜嫩,翠兰黛绿,紫竹挺傲,海棠红火,青竹馥郁,树撑绿荫,燕轻歌、莺啼唱,彩蝶舞、微风爽,处处生瑞霭,方方纳祥云,甚是钟灵毓秀,天上风光皆可寻,人间佳境都难觅,莫要问询何处有,恰在云栈洞府中。
猪八戒眼前陌生,心中蹊跷,记忆似曾稔熟,他蹑手蹑脚,毛举细顾,洞府寂然幽雅,惟独不显踪迹。他转悠着,每个角落都流连细察,但见大厅之上,壁画色彩鲜艳,墨迹乍干,隐隐墨香扑脸搔鼻,画面栩栩如生,配诗纳典,寓意贴切,字字珠肌,活脱脱的知入境界,栩栩如生的悉仿逼真,丹青手务必儒雅君子!檩案香桌,纡青拖紫,朱丹其毂,一尘不染,金斛玉杯,盏盘壶尊,炉火未熄,炊炊袅袅,鼎蒸百栗,锅焖荤膻,可见荤菜百蔬,可尝箪食壶浆,莫要疑问,只是此间有,但恐天上无!
寝榻之上,貂毯虎皮,绫罗绸缎,貉绒布帛,色彩鲜丽,鼎然一新,猪八戒摸抹搓揉,但觉熟软纤柔,捧之捂脸,一股温柔感触直灌心田,无法表达的惬意和舒坦,此刻它贪奢流连,情不由衷地夸赞道:“这嘎渣儿也顶懂过日子,这般奢华,老猪莫说拥有,还未曾目睹触摸过呢,想都不敢想,可幸的是占在老猪的窝,权当赐俺罢了,真是捡了个大便宜!”
在自家里,猪八戒自然不客气,随之添碳扇风,生旺炉火,一顿丰盛的美羹,片刻便做出来,他细腻地品尝,独酎孤赏,一碗酒接一酒地灌呷,一块肉接一块肉地吞咽,好不快活,越吃越有滋味,也就无忧无虑,渐生醉意,情不由衷地慨叹道:“这可是神仙日子呀,神仙又怎么知道超神仙日子是这么过的,唉哟,秉性厚德之人,都是有好的回报呀!”
接着酒一坛一坛地豪饮,肉一块一块地咀嚼,话一续一续地呢喃,尽情倾吐,直抒胸臆。不知不觉之中,猪八戒烂醉如泥,酣然睡去。
“吭一一吭一一吭一一”一阵阵天鹅鸣叫,高亢洪亮,猪八戒被哄醒,睁开逢松的眼睛,但见桌前收拾得井井有条,疑惑地叹道:“老猪不过去了一趟灵山,竟然积下这般善德,遇逢了荫庇的运程,招人伺候起来了。”
猪八戒的日子就是这般滋润:喝了便醉,醉了便睡,睡酣便梦,梦中更舒坦,睡醒前就会隐约听到天鹅高亢的叫唤,如此周而复始,无忧无虑地过着优越的生活。
久而久之,猪八戒心中蹊跷:这不明不白的吃喝,莫不是待长膘给宰?这般糊里糊涂的给套牢了,莫如先弄明白个子丑寅卯!
猪八戒置香案点烛焚香,轻叩地面,道:“土地,土地,出来见天蓬!”
一阵“哧嚓”的声音,土地公应声而来,抱拳起手,恭恭敬敬道:“天蓬回来了,久仰久仰,有甚吩咐,且说无妨!”
猪八戒道:“是谁这般殷勤伺候俺天蓬的,你老不可不知吧?”
土地摆摆手,道:“在下不敢说,事主有言在先,天蓬若能猜出来,他会现身会天蓬,如若猜得不对,天蓬你依旧过上这般丰衣足食的日子,望天蓬莫要为难小仙!”
猪八戒无奈摆摆手,土地悄然退去。
猪八戒方才安下心来,慢慢惴忖着:这必不是弼马温,他从未安啥好心;也不会是荡魔祖师,如若是祖师,祖师会提个醒;太白金星这老朽只会说好话,善捋须罢了,怎么也不会这般惦记俺天蓬;……莫不是山姆大叔,从前福陵山的邻居,山姆大叔也曾觊觎卵二姐的家当,招我入赘时,那山姆大叔妒忌得不往来了,莫想这厮会关照俺!
猪八戒吃饱了便猜,想累了便睡,如此这般,半月光景也就过过了。
一天,猪八戒闲坐户檐下,但听“吱吱喳喳”的声音,寻声望去,一对燕子叼着虫饵喂雏燕,几个光秃秃的头从窝里伸出来,张着黄黄的嘴“雀雀”地叫唤着,猪八戒竟看得出神起来,奇疑地想:五个小头颅,五张嘴,每次才叼回二份虫饵,只能喂二张嘴,莫要喂重了,那不是有的要饿着,有的却撑着?要是遇到巧取豪夺的情况,就避免不了势劣软弱的现象,这可是要难为爹娘了!
猪八戒疑惑地挽着指头,三三二二,拆合捏就,就是弄不明白燕子夫妇如何识别喂过食与未喂过食的雏燕,多方联想,不知不觉想得更阔的去:要是这对燕夫妇遭遇不则,雏燕又如何安生?情不自禁地轻吟道:“劝君莫捉三春鸟,子在巢中盼母归,乌巢待哺长翅翼,饥餐渴饮有娘依。——饥餐渴饮有娘依——供奉俺者莫非是乌巢禅师?乌巢禅师??对!一挑一个准,就是乌巢禅师!”
“哈、哈、哈一一”一阵清脆的笑声从猪八戒的脑后传来,不知来者何人,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