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一章:朝堂首秀(1 / 2)
两日后,早朝上。
处理了一些闲杂奏事,眼瞧着太阳已经渐渐升起,一群老大人却没有要散朝的意思。
关于任弘为祖父赎罪负尸的举动,在短短两日之内,已经传遍了京城,尤其是,当任弘负伤而行,以及他和阿速在刑台上的对话传出之后,朝野上下,对这个明理懂义,忠孝双全的少年人,更是评价颇高。
当然,大面向好的情况下,也有那么几个刺耳的声音,讽刺任弘不过是在作秀,想要借此鼓动舆论,求得宽恩而已,但是,能说出这样的话的,大多都是和任家有旧怨的府邸和大臣。
凡是真正见过那日刑场上,任弘满身泥水血迹,一步步艰难的将任礼尸身运回任府的人,都无不称赞他孝道至纯,其情其义可感天地。
这件事情从民间传到朝局,引发了朝野上下的震动。
这几日以来,已经不断有御史上本,赞誉任弘的所作所为,并为任家求情,请求宽赦了。
而且据说,以成国公为首几个勋贵之家,这些日子正在准备万民书,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
“陛下,臣有本奏!”
果然不出意外,就在快要散朝的时候,一身绯红麒麟袍的成国公朱仪,大步出列,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从袖中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奏疏,递给从御阶上走下来的内侍,朱仪微微躬身,道。
“启禀陛下,前日刑部奉圣旨,斩任礼于菜市街,行刑之后,其孙任弘,不顾伤重之体,一人独行前往刑场,为祖父尽孝收尸,堪称孝道表率。”
“任礼曾犯大罪,罪不容赦,陛下宽仁,不予株族,此乃天恩浩荡,然则,我太祖以孝道立国,任弘不顾风雨,拖伤重之体,赎祖父之罪,孝亲之情可感天地。”
“此事一出,京城军民百姓皆自发传颂,以为榜样,更有耆老制万民书,以奉陛下,臣等十三家勋贵冒死将万民书呈上,并联名上奏,请陛下念在任弘一片孝心,其德可彰百姓,宽宥任氏一族,以遂万民之愿,彰德化之道。”
话音落下,在场一众大臣纷纷侧目……
这位成国公,倒是个有意思的人!
菜市口发生的事,吸引了众多人的关注,因此,与此牵连起来的任家,自然也就重新回到了一干重臣的眼中。
于是,不少大臣都听说了,在任府门前,成国公为了保下任家和锦衣卫发生的冲突。
顺着这件事往下看,菜市口发生的事情,之所以能够有这么大的影响,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成国公带着人在后头跟随。
若是没有他在场坐镇,任弘再惨,也无非就是那回事。
就算是有那么寥寥的百姓动了恻隐之心,觉得他孝道可悯,但是,也形不成什么大的规模,甚至于,这种庞大的队伍,还可能会被五城兵马司给驱散。
好一点的情况的话,也有可能会被巡城御史看到,然后找几个衙役把尸骨帮忙送回去。
但是,绝对达不到眼下朝野瞩目的状况。
正是有了朱仪在场,一切才变得不一样了。
他虽然什么都没有做,但是,他和张輗二人,加上他们带来的家丁,本身人数就不少。
以这二人的身份,自然没有什么不长眼敢阻拦任弘,其他的巡城御史之类的官员,瞧见了想插手管一管,眼瞧着他们在后头跟着,怎么也得先问问他二位的意思。
更不要提,和他们一起的,还有一位刑部侍郎。
事实上,昨日的场景,虽然感人,但是周瑄在刑部也呆了不少年头,各式各类的刑桉卷宗看的多了,所以在他看来,任弘的所作所为,倒是可以称赞一声孝心纯然。
但是,要让周瑄这样一位三品大员,陪着任弘撑伞在泥地里走上三四里,就为了看他一次次的摔在地上,怕是太给他面子了。
周瑄之所以没走,也是因为朱仪!
毕竟,他是主持行刑之人,虽然说行刑已经结束了,但是,既然这位国公爷插手了,这事情就小不了。
他要是不跟在后头盯着,万一出了什么事,他也脱不了干系。
于是,三个朝廷重臣,带着一帮官军家丁,这么一支庞大的队伍,招摇过市的在京城当中晃荡,想不引人瞩目都难。
有了他们几个坐镇,原本只是在旁边看热闹的百姓,胆子自然也就大了起来,百姓们都喜欢随大流,不管是真的怜悯任弘这个有孝心的孩子,还是因为单纯的想凑个热闹,反正跟着跟着,人越来越多,就成了民情民意了。
等到了任府的门口,气氛已经烘托到了,任家的这位老夫人出来一句“谢诸位护送之恩”,更是把这件事的性质给敲下来了。
一方面,任弘当时的凄惨样子,的的确确让看到的人都心生怜悯,老百姓们都是朴素的,他们想不到那么复杂的内情,看到的就是一个孝心可鉴天地的好孩子。
另一方面,这些普通的老百姓,平日里哪有机会让一座侯府这么以礼相待,哪怕只是轻飘飘的两句感谢的话,也足够他们激动许久了。
虽然说,任家已经不复当初,但是对于生活的京城里的百姓来说,谁没有见过一座侯府的煊赫鼎盛。
如今,他们这些苦哈哈的人,竟然也有机会,能帮的到这样的大人物,这些老百姓自然是无不乐意。
说白了对于他们来说,什么擅杀贡使,谋刺大臣,侵占军屯,和他们又没有关系,他们瞧见的就是一个少年人一片赤诚,哪怕豁出性命,要为祖父收敛尸骨的孝心。
他们听到的是高高在上的诰命夫人,对他们诚挚的感谢和恳然的请求,而他们要做的,就是在万民书上按个手印,向皇帝老爷求个情,这哪有不肯的。
就算是真的有,那一个个身强力壮的勋贵家丁找上门来,虽然是笑眯眯的跟你说,可街坊四邻都按了,自己也不好那么与众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