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八章:疑点(1 / 2)
宣府,城墙上。
北风卷地,万物肃杀,便是草原如今的主旋律。
自从回到宣府之后,杨洪似乎又变成了那个血战沙场的宿将,尽管并无战事发生,但是,他却几乎不变的每日顶盔掼甲,按剑巡城。
“情况怎么样了?”
遥遥望着远方黑压压的营帐,杨洪面色凝重,对着身后的杨信问道。
“回总兵大人,城中官军已经清点完毕,粮草辎重充足,军心民心稳定,诸军士气高涨,倘一有变,我军可以随时应战,不会仓促之间受袭,请总兵大人放心。”
作为大明的边境重镇,宣府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无论朝廷上是什么结论,至少现在,敌军依然在外虎视眈眈,那么城中的防务,自然不能懈怠。
不过,虽然如今杨洪重新接掌了宣府的总兵官一职,但是实质上,他并没有太多的干预具体的军务。
城中的防务,还是交由陶瑾和杨信二人来主持的,至于杨洪自己,在多年的威望累积下,对于宣府来说,早就成了一个定海神针般的存在。
他并不需要多做什么,单是每日在城中固定巡视,便可以肉眼看出,宣府的士气民心一日胜过一日。
轻轻点了点头,杨洪继续问道。
“金尚书那边怎么说?”
如今的边境,局势不可谓不严峻,杨洪虽然到了宣府,但是他很清楚,朝廷上下,其实都不愿意开战。
所以,无论如何整军备战,最终的结果,都要落到谈判上,换句话说,这一次,金濂那边才是主战场。
提起此事,杨信的脸色也不大好看,回道。
“不太乐观,这几大部落的人,坚持说脱脱不花和阿噶多尔济之死,就是三弟所害,言之凿凿,称无论如何也要报仇,还说,如果大明不肯交出三弟,各部必定联合起来,南下开战。”
“南下开战?”
杨洪的眉头一拧,不由冷哼一声,似乎瞬间让周围的温度都降低了不少。
“那让他们来便是!”
杨信低了低头,感受到自家伯父并不平静的心绪,心中也不由叹了口气,道。
“伯父不必担心,这个要求,金尚书那边已经回绝了,只不过,对方坚持如此,所以,暂时谈判陷入了僵局。”
闻听此言,杨洪的情绪反而更加沉重起来,当然,只有短短的片刻。
这个时候,他才是所有人的指望。
杨洪很清楚,朝廷上下在此事上是什么态度,天子宽厚,前番整饬军屯一事,对杨家心中怀有愧疚之意,所以,在此事上,天子给了他充分的支持,甚至连和朝臣商议都没有的情况下,就直接调动京营,让杨洪领兵来到宣府。
这是恩德,但是,所有的恩德都是有限度的。
边境安稳是底线,他此来是施压,而不是真的要开战,这一点,他和金濂都已经达成了共识。
可如此一来,有很多的手段就不能用了,而且,谈判当中既要强硬,又不能太过强硬,这个分寸,可着实是难以把握。
见此状况,杨信想了想,又道。
“伯父,我总觉得,这次谈判有些古怪。”
杨洪转过身,看着自家这个想来稳重的侄儿,问道。
“何出此言?”
于是,杨信踌躇片刻,道。
“第一点,就是关于他们的态度,让我觉得有些奇怪。”
“伯父,和这些蒙古人打了这么久的交道,他们是什么性情,我也算了解,他们当中,的确有不少人懂汉文,知典籍,但是,大多数人,都是无利不起早。”
“所以,无论是打着要给脱脱不花报仇,还是追究三弟挑拨草原内乱,其实说白了,都是借口而已,他们想要的,无非是好处罢了。”
“但是到现在为止,他们天天吵着要大明把三弟交出去,可索要好处的事情,却只字不提,这并不符合常理。”
听了这番话,杨洪的眼中也闪过一丝疑惑,不过转瞬即逝,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随后,他转过身,犹豫了一下,但是到最后却没多说什么,而是直接道。
“走,去驿站见金尚书!”
“深夜叨扰,实在不好意思。”
不多时,杨洪带着杨信来到了驿站当中,对着面前的金濂施了一礼,歉意道。
金濂也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二人会来,看着仍旧着甲的伯侄二人,他苦笑一声,道。
“侯爷和杨将军夙兴夜寐,日日在城中巡查,辛苦的紧,有事自然是随时来都可,没什么叨扰的,二位请。”
因是突然前来,没有提前准备,所以,只能备上白水和一些简单的糕点,不过所幸的是,在场也没有人在意这一点。
进了厅中落座后,杨洪便提起了来意,并将刚刚杨信所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听完之后,金濂也皱起了眉头,不过,他也并没有多说什么,沉吟片刻,他转向杨信,道。
“杨将军,除了这一点,你可还注意到了别的什么蹊跷之处?”
于是,杨信便继续道。
“有的,除了他们态度上的强硬,还有就是,这次这几个部落的要求,未免太一致了些。”
看着金濂疑惑的样子,杨信继续解释道。
“如今脱脱不花和阿噶多尔济皆已身死,鞑靼内部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这种情况下,如果说各部想要讨要好处,或者有少数忠心之辈,想着为旧主报仇,所以到大明来要人,尚还算能说得通。”
“但是无论如何,这几个部族,都应该是各自为战才对,哪怕他们同时前来,但是,总归不可能是一条心,可如今这几个部族,却都咬死了,只让大明交出杨杰,这并不正常。”
“还有就是,喀喇沁部和翁里郭特部为何会突然兴兵前来?”
在宣府镇守多年,应该说,对于各个部族,尤其是草原上的一些大部族,杨信还算是了解的。
相对而言,金濂知道的就比较少,不过,在杨信的叙述之下,他似乎也隐隐想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