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1 / 2）

季玄并没有看到那雪馒头，而是心想：君子重信，现在米和馒头被打到了，我总不可能给姐姐带回去一堆脏兮兮的大米吧，是了，此事因我而起，我该当自己买一份才是。

于是继续找伙计要了一个米袋子，从集市上买了相当分量的米和馒头，结账时，却发现钱不够了。

季玄将身上每个地方都翻了一遍，甚至连他那个带了六年的肚兜也翻找了一遍，可全身上下已经没有半个铜板。

老板已经颇不耐烦，一再催促。季玄看着身上唯一值钱的小斧头，陷入沉思：是斧头重要呢？还是信义重要呢？这斧头是大哥亲自给我做的，况且没了他，我也不能砍柴。

又想：但我既然承诺了姐姐，连最基本的信义都做不到，如何称得上君子？可……如果古圣先贤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做呢？

想到这里，季玄脑海中浮现出曾子杀猪的故事，豁然开朗：曾子为对一个小孩子守承诺，连家里唯一一头猪都煮了，我这一把斧头又算得了什么呢？大不了之后赎回来就是了。

季玄脸上浮现出微笑，找到当铺把斧头当了一两银子，拿钱去结了账。

之后季玄一路往林良平瓦房的方向走去，走了几十步，忽然迎面撞上了一大一小两个人，正是白天那对爷孙女。

季玄一怔，只听到老汉说道：“小兄弟，还记得我们吗？”季玄点了点头。老汉接着说道：“白天小兄弟买下了我这小孙女当丫鬟，现在我把她送过来伺候你。”

说着地来一个包裹，似乎是那小姑娘的行囊，笑呵呵的说道：“我的小孙女杏子多少有点抹不开面（腼腆，也不懂规矩，小兄弟你可别嫌弃啊。”

季玄连忙摆手：“不做数的，那只是情急之下的权宜之计。”老汉听到不做数之后，虽然听不懂后半句，但也大概知道意思：“这哪行啊，老头我虽然穷，但也知道要讲信用，可不能白收人家钱。”

季玄抓耳挠腮，他们三个人都过得紧巴巴的，更别说多了一张嘴，况且这小女孩也才六岁，又分担不了什么家务，就算自己一时心软同意了，大哥二哥多半也不会答应。

那老汉看季玄如此纠结，叹了口气：“小兄弟，老头也不瞒着你了，咱家里的米缸见底了，实在养不起这小丫头，如果你不答应，可能过不了多久又要把她卖了。”那小女孩儿楚楚可怜的望着季玄，杏眼中流露出掩饰不住的害怕。

季玄沉吟了许久，看到那小女孩这般害怕的神色也有些不忍，松了口风道：“老伯伯，要不这样吧，我先想想，征得我大哥二哥同意之后再做定论。”

那老汉连连点头，将小女孩推到季玄面前，生怕他反悔，快步离开了，在转弯的时候，刹那间有意无意的撇了小女孩一眼，他不敢看久了，怕心软，这一眼只是转瞬而过。

女孩怯生生的说道：“少……少爷。”季玄一时到感手足无措，本想带她一起到林良平家，但碎石滩上的画面一直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自己要守承诺必须前去，可不能搭上这女孩。

思考了许久，季玄说道：“你先跟我来吧。”忽然余光瞥见女孩瘦弱的身体，又用适才剩下的钱给女孩买了几张面饼，女孩儿小心翼翼的接过，又一再用眼神确认，直到看到季玄点了点头，才终于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女孩吃完之后，季玄带着她一路走到了林良平瓦房旁，环顾四周，发现了一个破庙，对那女孩说道：“你去那儿等我。”说着把包裹递给了那小女孩。

看着女孩走进破庙，季玄做了个深呼吸，提着那袋米和馒头走进了瓦房。

林良平正坐在炕头上喂林明堂吃水果，看到季玄回来之后笑道：“小弟弟，你回来啦。”

季玄点了点头，将米袋子放在桌上，不愿多待，说道：“姐姐，我把米领来啦，家里还有些农活没做完，我先回去了。”

林良平笑盈盈的说道：“辛苦了，走了那么久，饿了吧，你把那袋子里的馒头吃一个吧。”她却没注意到季玄根本没说米袋子里有馒头。

不过季玄并未留心到这个细节，一心只想赶紧出门，摆了摆手说道：“不用了，姐姐，授人之托，忠人之事，乃君子所为也。”

林良平碰也不碰那个袋子，只是起身劝道：“吃一个吧。”季玄见推脱不过，心想：这是我自己买的，总不可能有什么问题。

于是季玄从袋子里拿出馒头掰了一小块儿吃了下去。见他吃下，林良平眼中快速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怜悯之色，柔声说道：“你……走吧，路上小心些。”

季玄点了点头，逃命似的奔出了房门。吃的津津有味的林明堂啃了口梨子说道：“姐姐，我也想吃馒头。”

林良平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姐姐给你做。”说着把另外一半个馒头随手扔到了窗外，林明堂心中奇怪：姐姐平时不是叫我节约粮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