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价(1 / 2)
小季玄明显一愣,双手轻轻摩梭着衣角,低声咄嚅道:“我……我看她要被吃了,情急之下只能……”
伯武依旧沉着脸,冷冷的道:“为什么乱使钱?你不知道那是你哥哥每天起早贪黑一天两三个铜钱挣来的吗?”
伯武这话倒也没错,用锦帛换来的两银子早就在给小季玄安排衣食住行消耗殆尽,季玄那时还是吃奶的年纪请乳娘也花光了仅剩的一点银子,甚至仲文还偷偷倒贴了几钱。
季玄心中更为愧疚:“我错了。”仲文在一旁劝道:“算了吧,大哥,小玄也是救人心切。”
伯武向他横了一眼:“你闪开,花我给他的钱你当然不心疼。”仲文毕竟年轻,不服的说道:“我也天天在出去挣钱,怎么只是你的?”
伯武心想:你又没有天天起早贪黑的在田里劳作,只是给人做点短工,这样的小营生,又怎比得了我面朝黄土背朝天那样的劳累?
不过他没把这想法说出来,只是冷哼一声并不回答。
仲文心想:你只不过是在田地里种种地,这般悠哉清闲,哪像我,给有钱人当牛做马,累死累活?
就在这时博武上前一把推开仲文,手往屋中一探,手上多了一个皮鞭,伯武朝季玄一抽,霎时间季玄的大腿处变多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小季玄心怀愧疚,只觉得做错了便该打,虽然彻骨奇痛,却仍然咬牙硬挺。
伯武又挥了几下鞭子,边打边骂道:“让你乱使钱,让你管闲事,你的钱是挣的太容易了!”
仲文见伯武竟然如此大怒,惊诧之下竟然没反应过来。
伯武后面的几下鞭子,虽然力道渐渐减少了,但小季玄只有六岁,皮肤生嫩,身上仍旧极痛。
伯武又骂道:“人家卖女儿,又关你什么事儿了!你瞧边上的人有一个上来帮你吗?你这个傻小子,看来不饿你几顿你是不长记性了!”
“你可知那二人是村子里知名的恶霸,若是我晚来半步,你这手多半都要被打折了。”
说到这里,声音渐渐颤抖。原来伯武一路上越想越后怕,生怕小季玄再如此莽撞,以后恐怕要闯下祸事,他又不善言辞,没办法和季玄好好沟通,只能通过这种方式表达关心。
季玄也听出了关切之意,所以并不辩解,只是咬牙默默承受。
这时仲文回过神来,拦在了季玄面前:“哥,教训一下就行了,别打坏了小玄。”
其实虽然打在季玄身上,伯武心中又何尝不痛,这下仲文给了个台阶,他也就下了,只不过心中仍然后怕,一气之下双手猛的一扯拉断皮鞭,重重的扔在地上哼了一声,走入草房将门摔上。
仲文心疼的看着伤痕累累的小季玄,担心的问道:“疼吗?我给你敷药。”
季玄摇了摇头:“我做错了大哥教训我是应该的,我不疼。”仲文叹了口气:“你没错,你只是心太好,但你可知人家或许并不领你的情,说不定之后还会反咬你一口?”
季玄睁着大大的眼睛,疑惑的望着仲文。仲文摆了摆手,岔开话题:“刚才你为什么救那小姑娘?”
季玄说道:“孟子曰,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我要做君子。”仲文却摇了摇头:“你二哥虽然不懂这些文绉绉的话,但是也知道君子不是你这样做的,我讲不出什么大道理,你自己想想吧。”
眼看仲文转身准备走入草房,忽然季玄说道:“二哥,大哥为什么把这皮鞭给拉断了?”
仲文一怔:“断便断了,怎么了?”季玄低声道:“我做错了事大哥打我便是了,却为何将气发在鞭子上。”
仲文没太注意,打了个哈哈:“这有什么的,鞭子又不会痛。”说完便走入房中。
季玄心想:这鞭子打了我三年,期间让我明白了许多做人的道理,现在却因为我的过错无辜受累,当真冤枉,我好生对不起他……
原来伯武在季玄犯错时经常用这鞭子鞭打季玄,只不过素来都是极轻极轻的,只有这次才这般重,想到这里,季玄竟然眼眶一红,流下泪来。
不多时,季玄强忍疼痛,蹲下身子捡起了皮鞭,在不远处刨了个坑,将皮鞭埋了进去,又插了一根枯木,跪下说道:“鞭子啊鞭子,在我做错事时你时常打我,可说是我的严师好友,现在我对不起你,只好将你葬了,你莫要怪大哥,要怪就怪我吧。”
不远处一道倩影发现了小季玄这天真的行为,格格轻笑一声。
说完这番话后,季玄捂着屁股缓缓站起,正想走回草房,忽然看到前面站了两个人,赫然是那吃人的瘦子和大汉。
只见大汉对着草房大声喊道:“那不要命的小鬼在哪儿?你给我滚出来!”
不一会儿,柴门缓缓打开了,仲文缓缓走了出来:“怎的?你找我弟弟做什么?”却不见伯武。
那大汉恶狠狠的说道:“快把他带出来。”仲文笑道:“我们这些普通人嫁的孩子虽不像百家子弟那么忙,却也不至于太闲。”
大汉大怒,正欲发作,那瘦子右手一摆拦住大汉,上前一步说道:“我们尊帝教的师兄要找他。”
仲文明显一怔,他虽然对尊帝教只是略有耳闻,并不知道底细,但无论是何种教派,也不是他这种平头百姓惹得起的。
仲文顿了顿,深吸了口气说道:“尊帝教的老爷要找我家小玄,那自然再好的没有了,可一来我现在不知道小玄他在哪儿,二来我也没见过尊帝教中高人,现在这世道,有许多小人招摇撞骗,冒名顶替,不是吗?”
瘦子冷笑一声,双手忽然猛的虚按一下,咔嚓一声,离瘦子数丈之遥的木桌登时断裂,变成数千数百块木屑散落一地。
仲文心中一凛,小心翼翼的问道:“莫非你们二位便是……?”瘦子朗声说道:“不错,我们哥俩便是尊帝教中人,现在可以把那小子带上来了吗?”
仲文寻思:我绝对不能告诉他们小玄的行踪,小玄说出了他俩干的缺德事儿,遇上多半要遭,得想个法子把他们引开。
想到这里,仲文心念微动,说道:“好吧,我记得这孩子平时应该都在山上砍柴,你们可以去那儿看看。”这话说的模棱两可,就算季玄不在也能有话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