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 备婚.(1 / 2)
被赐婚后的二人恹恹地回到兰阁,落辰真想直接抱起秦幼鸢,从城墙边一个飞跃而出。早在皇宫被围之前,他的伤恢复八成起,他就一直在琢磨着怎么带秦幼鸢离开。这阙城,他是片刻都不想待。
万万没想到,如今却摊上这么一档子事。他不是好冲动之人,虽内心有着年轻之气带出的无名恶火,但他所经历过的每一段人生,都在抑制着他内心的躁动,早将他养成一个异常成熟稳重之人。
摊上任何大事,秦幼鸢更加不会冲动。她此时所想的,是皇帝为何要同时为他们赐婚?难道是为了感谢他们对阙城的贡献?如果说将她赐婚夷乘,老皇帝可能怀有这样的心思。但落辰呢?
夷心公主曾那样闹过,老皇帝都没有接受她嫁给落辰。如今,随着卫国二十多年前的往事被揭开,秦幼鸢慢慢猜到老皇帝对落辰偏爱的原因,虽然她没有见过那个宦官茯苓,但她曾见过落辰在老皇帝寝宫内,被老皇帝打扮成宦官的模样。
一定是落辰生得和那茯苓极为相似!可是,他为什么又忽然改了心性,要将自己喜欢的人赐婚于别人?秦幼鸢可不会相信,老皇帝只是出于对自己闺女的疼爱。
一定另有原因!
“你在想什么?”
已至深夜,二人皆不觉困倦。月亮的清辉洒在庭院各处,也洒在她冰洁的脸庞。落辰看着那张无比熟悉又百看不厌的脸庞,实在是不舍将目光转移别处。
“我在想,是什么原因。”秦幼鸢不用明说,落辰自然知道她的话意,这自然也是他在想的问题。
“你想留下来吗?”
“不想!”
“你对九皇子?”
“没有想法。”
落辰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他相信她的话,她说没有,那便是没有。早知如此,他何不直接来问她,害得自己空吃了那么多醋。旋即,他的笑容又消失不见。代替那抹微笑的,是满脸的心疼与担忧。若她真心喜欢九皇子,对她来说,这桩赐婚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正因为她不喜,便给她带来无限哀愁。
他怎能允许,她嫁给一个不爱之人?
“你呢?对夷心公主?”
“没有想法。”
“哈哈,我就知道,你怎么可能会喜欢上那样性格的一个人。虽然她花容月貌,但过于自恋,与你八字不合。”
“等徐向楠他们恢复,我就带你们走。”
“嗯,我只是有点担心,老皇帝为什么会忽然赐婚,而且是同时赐给我们两个。你能想出原因吗?”
落辰摇摇头,“不知。不论什么原因,十日都够他们恢复了,我们必须走!”
这桩赐婚,对于他二人来说,都如卡了一根倒刺般,如鲠在喉。但是,对于另外两个人可就不同了。
夷心,夷乘接到圣旨时,可以想象他们是多么开心。夷乘跪在地上不停叩谢皇恩,磕了又磕,吓得小太监慌忙将圣旨转交完便跑走了。
夷心那边,硬要拉传旨太监进屋喝茶。午后的光线照在门口的铜镜上,她屋内那些大大小小的玩意似忽然长了眼睛,只等那不知死活之人闯入之后,刺瞎他的双目。小太监一脚刚跨入半步,便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赶紧谎称肚子痛,逃也似地离开那个诡异的院落。
圣旨下发,后宫立即忙碌起来。众人不知这次帝后为何突然如此和气,一致将皇子公主配给普通百姓,只是皇后不反对,众人也不敢多问。
对于十日后要办妥两场大婚,且都不能像小门小户那样随意安排,这可是皇子和公主的大婚之礼,后宫还是忙乱成一团。毕竟,因为疫病的关系,街道上的店铺都鲜有开门。一应物什,只能尽量由宫内安排起。
次日,夷乘便喜滋滋地来兰阁找秦幼鸢,却扑了个空。
秦幼鸢与落辰一起去了徐向楠所在的隔离区探望。徐向楠他们大部分人已恢复三成,估摸着再吃几日药,便可恢复。
落辰特地留意了一下周围的情况,未见异常。他竖耳倾听,除了地上躺着的病患之外,并未听见附近有窥视者异常的急促喘息。
他不知道的是,这里所有守卫,早已接到密令,严密监视徐向楠等人。但若见有手持御赐金牌前来探望之人,则所有守卫军士退下。因此,落辰感知不到任何异样。然而,这里早已成为南境军插翅难飞的囚笼。
夷乘一连三日,都扑不到秦幼鸢的身影。第四日,索性在兰阁不走了。再有几日便要大婚,许多事情还未与秦幼鸢商议,据宫内制衣局女倌说,监察史还未来量过尺寸,大婚的嫁衣都还未开始剪裁。幸好夷乘和夷心早就来过,她们一群女红倒是也忙得无暇顾及其他。
夷乘是当真有些着急。眼见街道上已经陆陆续续开了铺子,宫内的一应采买已然准备开始,他都还不知秦幼鸢对婚礼的喜好和要求。
等到日上三竿,才见到秦幼鸢和落辰慢悠悠地从外面走进来。
“幼鸢,你到哪里去了?我找你三日都不见你!”
夷乘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抱怨,虽说只是并不带怒的嗔怪,落辰却听得皱了皱眉。夷乘立马发觉自己态度不妥,赶紧又解释道,“我这不是着急吗?一着急,就口无遮拦了。”
“呵呵,没关系!”秦幼鸢仍是那般大度。“找我何事啊?”
“何事?还有几日,我们便要大婚了,你连宫内制衣局都未去过,你还好意思问我何事。”
“哦,这事啊!”秦幼鸢眼见着落辰恐怕又要皱眉,赶紧转头对着他笑着微微摇了摇头。
他们早提前约好,在离开之前,不可以表现出对婚事的反感,以防被人看出破绽。他们毕竟是要逃婚,要闹得夷乘和夷心,甚至是卫国皇家失去颜面。因此,几日的隐忍,还是必须要做的,哪怕是给夷乘和夷心留个快乐的回忆也好。
“我是想着,反正制衣局也忙不过来,让他们先赶制你和夷心公主的婚服,等做好了,我再过去量尺寸。”
听了秦幼鸢一番颇有道理的解释,夷乘立马不再抱怨,满脸堆笑。
“原来你竟是为了这般考虑,是我过于急躁了。”九皇子又恢复了他那玉面飘飘,秀雅非凡的特质。他手中檀香木折扇一开,“幼鸢,今日城西铺子已经开门,我带你逛逛?”
“是嘛!”秦幼鸢还没答应,夷乘已经一把拉起她的胳膊。
“走啦!落辰这里不必担心。喏!夷心的车轿已经到兰阁拐角了。”
秦幼鸢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四匹马拉的大红车轿,刚刚在兰阁外停下。整个车架车顶外饰全部用红色绸布装饰,甚至连马博子里都挂着红色套绳。就差没给四匹马一人,不,一匹发个大红花了。
这排场,这鲜艳,若在百姓们看来,恐要误以为是谁家娶新妇呢!夷心公主全然不顾这些。她从马车内出来,正仰着头,由宫女轻轻为她擦拭去额前的汗珠。为了见落辰,也真让她这金枝玉叶够牺牲的。
见公主走过来,秦幼鸢赶紧上前拜见公主。这么多年,她都没有学会与古代女子的礼节不那么别扭地融合。无奈,行礼时,她多数只是鞠个躬,也不管对方能否感应到她的善意和礼貌。
“见过公主殿下!”
夷心面若桃花,笑意吟吟,赶紧伸手向上一抬,示意其起身。
“你马上就是我嫂子了,不必多礼。”
夷乘在身旁,看着秦幼鸢给自己妹妹行礼,丝毫未动。这在天家看来,这是应该的。但不知为何,一旁的落辰又感到一阵极大的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