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许妃过往.老皇帝摊牌.(1 / 2)
紫菱院内,九皇子夷乘跪在一位中年贵妇身旁,亲昵地给贵妇捶腿。
这是元妃娘娘的院子。元妃娘娘,是元老太医之女,现今太医院元长使最小的妹妹。家风良好,世代行医。
元妃共育有二子一女。分别是四皇子夷容,七公主夷乐,和九皇子夷乘。夷容已成家,在宫外开府。夷乐也早已出嫁,只剩下夷乘还承欢膝下。
对于夷乘的婚事,元妃娘娘倒也不催。兴许是来自医官之家,她向来性子比较恬淡。
今日,夷乘一大早便赶过来,巴在母亲腿边献殷勤。
元妃慈爱地看向他,不知这捣蛋的儿子今日又闯了什么祸事,竟然憋得住没跑出去玩,主动跑到她这里服侍,还将宫人全部赶出院子。
“母亲,孩儿想问您一件事。”
元妃笑着,就知道这小子要开始了。“说吧!何事?”
“关于许妃娘娘,和大皇兄,是什么关系啊?”夷乘小心翼翼,却还是吓了元妃一跳。
“能有什么关系!你可不要听外面胡说!在宫内别多管闲事。”
“外面?外面都是怎么胡说的啊?”夷乘对母亲的勒令如没听见一般。
元妃伸手一把揪住他的耳朵,“我说你是不是没长耳朵?”
疼得夷乘“哎哟哎哟!”喊饶命,元妃虽心疼,却并未肯松手。“叫你乱问!该!”
“母亲,你可知道,孩儿在鬼方回阙城的路上,曾遭遇过截杀!”
夷乘本不想将这事提起,省得母亲瞎担忧。但为了帮秦幼鸢问出许妃的事,他也是绞尽脑汁,想出无数招能引得母亲跟他推心置腹的办法,最后还是觉得,从自己的安危入手最管用。
“啊?!”元妃果然开始紧张,赶紧松开手。“你怎么从未跟母亲提起过啊?”
“这点小事,本来不想来烦母亲。”
“遭遇截杀,这还叫小事!可看清是什么人?”元妃已经开始帮夷乘去揉他那被揪红的耳朵。
“皆穿得盗匪模样,但观其身手,应该皆是军中之人。”
“军中之人?”
“是!儿子在鬼方城,险些被孙子英杀了。”
“啊?”元妃越听越觉得可怕。“那孙子英要害你?”
“他想害我,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所以啊!母亲,您赶紧将知道的旧事告知于我,也好让我捋清仇人是谁?否则,儿子哪天被人杀了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你胡说八道什么呀!”元妃故作生气地在儿子肩头轻轻打了一巴掌。
“我可没胡说,您看最近皇子别院,可不太平。我听说,夷修的死,是遭人陷害。”
“啊?”元妃惊得花容失色。即使已到中年,她依旧风韵犹存。平素始终保持一颗淡然心态,脸上极少出现过于夸张之神色。
见母亲似乎被吓到了,九皇子有些不忍心。“母亲不必担心,孩儿不是好好的嘛!只是,母亲需将知道的一些事情,告知孩儿,也让孩儿学着长点眼色。知道遇到什么人该躲开。”
元妃似被他说动,皱起眉头将头别向一边。她本不愿去背后嚼人舌根,只是,若夷乘什么都不知道,整日傻乎乎的,最近皇子别院那么不太平,难说
“母亲。”夷乘轻轻喊了一声。
听到儿子叫唤,元妃抬起头来,看着儿子。
“乘儿,母亲本不愿你听到一些陈年旧事。只是,为了你的安全,母亲便告知你一些。你千万不可外处去说!”
夷乘赶紧凑上来,“母亲放心,孩儿自当将秘密藏于心底。”
“许妃年轻的时候,生得极其貌美。她入宫之时,大家都想,陛下见到美若仙子的许氏,必会宠爱有加。所有人都希望天下能有女子让陛下为之动情,其原因你是知道的。可事与愿违,许妃入宫后不久,尽管传出她已怀上龙胎之事,陛下依旧对其极为冷淡。后来,我辗转听说,许妃在入宫之前,曾与大将军孙子英私定终身。可许妃的父亲偏要拆散这对佳偶,硬将她嫁入陛下后宫。后来,只过了八个月,许妃产下一子,便是夷昌。”
夷乘有些震惊地抬头看着自己母亲,“母亲的意思,夷昌,不是父皇的,”
“嘘!”许妃打断了他的臆测。“毫无根据之事,莫要多作猜测。”
“可这与大皇兄有什么关系?后来,许娘娘不是还生了夷人吗?说明父皇还是对她有感情的啊!”
“哎!要说怪就怪在这件事上。许妃与大皇子年岁相仿,有一段时间,他们私交甚好。甚至,宫内都流出关于他们不好的传言。兴许是为了阻断传言,在许妃怀上夷人之后,二人便再无联系。也是从那时起,陛下开始冷淡了大皇子。甚至连先皇后的出殡,陛下都未曾露面。这其中有太多的蹊跷,皆不是我们可以去任意揣度的。”
“先皇后娘娘到底是怎么去世的啊?”
“我也不知,头前还见她好好的,忽然便传来她自尽宫中的消息。若不是她的妹妹,也就是如今的皇后娘娘,当时已为陛下产下二皇子和四皇子。恐怕,先皇后无故自尽,是要累及大皇子的。由皇后娘娘出面,将大皇子纳入自己院内抚养,才算是免了他的一场灾祸。”
“这么说来,许娘娘与大皇兄,应该也没有什么私交啊?可是,为何许娘娘出宫之后,大皇兄会私下去探望于她?”
“这个,我也不知。母亲知道的关于许妃的事情,也就这么多了。”
“母亲,以后,空的时候,您就多给孩儿讲讲这些过往的事情吧!”
“空的时候?”元妃警觉。不愧是夷乘的生母,马上感觉到,这个混账儿子又要跑出去鬼混了。“你要去哪?”
“啊?母亲,孩儿跟八皇兄约了一起出去吃酒。回头再来看你哈!”夷乘说着,已经从元妃伸手一把抓过来的手指缝隙中将丝滑的衣料拽出,跳着脚便跑到门外。
“你别到处瞎说!”元妃对这个捣蛋的儿子到底是不放心。
“放心啦!母亲,孩儿心中有数!”
再向前看时,已不见了夷乘身影。院门外的嬷嬷走进来,瞧着九皇子一溜烟跑远的身影,又看看追出门的元妃娘娘,满眼的疼爱加无奈。
“咱们九皇子啊!动如脱兔!哈哈!”
“哎!他这个性子,可真是叫人放心不下。”
“娘娘您可放心好了,九皇子也就在您面前调皮。在外面,他可是一本正经,风流倜傥的玉面公子。”
“行啦!你每次都替他说好话!”
兰阁内。大清早,秦幼鸢早早起床洗漱。她今日一定要入宫见到落辰!
刚吃完早饭,便有人来找。竟是被暗藏在刑部尚书府内的南境兵。
秦幼鸢喜出望外,“我还担心尚书府的事情会波及到你呢!”
“让小姐挂念了!小姐,末将从尚书府,听到了一些消息。事关重大,便寻机赶紧回来亲自与小姐说。”
秦幼鸢将她带至屋内,请他坐定,又去关上门。
“说吧!何事?”
“小姐,您是否在查许妃和大皇子的事?”
“嗯,昨天晚上刚刚去查过。可是还有些疑问。”
“小姐,末将看到和听到了整个过程!”
“啊?你看到了大皇子和许妃殒命的整个过程?”
“许妃之事我未曾亲眼所见,但前面大皇子找她,与她发生争执之事,我全都听到了。”
“争执?你快说说。”
“前日,大皇子忽然来尚书府。
许妃的院子在尚书府的偏院,那里比较僻静,一直无人居住。在她来之前,尚书府内便开始准备,调用大批下人去那边清扫。听下人之间传言,来的是宫里的许妃娘娘。我觉得她身份特殊,就主动要求去她院里当杂役,一直留意她那边的动静。
前日夜间,我正欲入睡,忽听到墙头上有动静,就披上衣服出去查看。见一将军打扮之人直接入了许妃娘娘的内室。里面并无叫喊,反而丫鬟们皆被赶出。我觉得奇怪,待丫鬟们走后,我悄悄靠近,贴在墙根,隐隐约约听到里面的动静。
他二人似乎是情人。”
“情人?”秦幼鸢一时惊讶得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
“是的。他们在讨论一个人名,好像叫夷人。后来,大皇子忽然有些激动,他想去抱许妃,许妃不停躲闪。然后,我就听到屋内许妃的一声惨叫。我怕把那些丫鬟招来,我就赶紧躲开了。但就在我回头走的时候,我看到墙头上还有一个隐去的人影。那人轻功很好,我根本不可能追上。便未去管他。后来,到半夜,府内人声鼎沸,我才迷迷糊糊听说,府内死人了。那个刚来的许妃娘娘杀了宫内的大皇子,然后自己上吊了。然后我们被官府封在府内,我今日清早才偷偷溜出来,一会还得回去。”
“要不别回去了。省得被发现引起怀疑。”
“不行,末将要是不回去,就此失踪,更会被府内怀疑。”
秦幼鸢想了一下,“也好,你快回去!务必小心!”
那人走后,秦幼鸢一个人坐下仔细想了想,一定是墙头之上的人趁着大皇子与许妃发生冲突,以石块击到大皇子腿上,导致其扑到许妃手中的匕首上殒命。
正想着,夷乘来了。
夷乘将从母妃处听来的消息全部一说,秦幼鸢立即明白了怎么回事。
“如果夷昌不是陛下的儿子,那么杀害的夷昌的,便很有可能是陛下。”
“啊?你疯了吧?”夷乘一时接受不了她的这个判断。
“你会愿意替别人养儿子吗?”
“可父皇若是想杀夷昌,他二十年前就可以杀了,为何要等到现在?”
“这个,我不清楚。但是,有一件事,我还未与你说过。还记得皇后的发钿吗?那是陛下故意找人放到御花园的,就是为了让我们发现发钿,嫁祸给皇后。”
夷乘更加呆了,“你是说,父皇,要对付母后?”
“我觉得是这样。你不是说卫国所有皇子之间的关系很好,每个人背后都有紧密的脉络连接吗?这些人,这样的关系,是以陛下为首,还是以皇后为首。”
她这一问,夷乘明白了。“父皇是要毁掉群臣之间的紧密关系?”
“是的,或许群臣的团结,威胁到了他的统治。我请你问,群臣,后宫,皇子,这些人,与陛下关系如何?”
夷乘想想,是啊!这些人,没有一个与他的父皇亲近的。
“那会不会,最近别院殒命的皇子,也是父皇所为?”
夷乘感觉这句话问出来,自己也是吓出了一身鸡皮疙瘩,不觉打了个冷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