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突袭第二步（2 / 2）

集合点已经有了不少小队，安静地等待着。沉浸在自己美好幻想中的斋藤千裕没有发现，除了他之外，剩下的小队中却只剩了三个组头，但麾下武士却一个不少，规规矩矩地站在一起。

见他的小队到达，为首大将便开始分配任务。对方他也认识，名为斋藤昭久，是不折不扣的家主心腹。

这样的发现让他的心底更多了几分振奋，直到听到自己的任务时才堪堪冷静了下来：“……三组到十组，负责东南一区营地接管，遇到的一切活物，均杀无赦。”

“是！”他振奋的声音让那几个剩下的组头微微侧目，处于兴奋状态的斋藤千裕却没什么时间去管这么多，迫不及待的他终于等到了出发的命令，便立刻带领着麾下武士，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在了前列。

逐渐接近了前方营地，烟气逐渐变得浓重，地面上也开始多出零散的碎片，有些属于营帐，而更多的，则属于人。

焦黑色的皮肤下透露着暗红色的光泽，像是一团黑黢黢的炭，只有那属于脑袋的形状，在告诉着他眼前的究竟是什么。没有了眼皮的遮盖，黑黢黢的眼眶内空无一物，只留下了些许泪珠般的粘液挂在上边。

斋藤千裕心头微微跳了跳，但他自己也说不清是因为什么——他并非没有见过死人，也曾砍下过几个农民的脑袋，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甚至说不清这些人的死状和以往见过的尸体哪个更惨一些，可眼下的这些尸体却总让他有些不舒服。

想来想去没有得出什么结论，他也只得将那种感觉当做自己的错觉。路上的尸体越来越多，焦土与焦肉的苦涩气味逐渐布满口鼻。

原来人肉烤焦了也是这个味道……斋藤千裕心底模模糊糊地飘过一个念头，却陡然被身侧惊雷般的马蹄声击碎。

斋藤千裕还未反应过来这声音代表的意义，烟雾散去，大量的骑兵击碎阴霾，手中薙刀闪着凛凛寒光，将烟尘都映得白了几分。

“就是他们！”斋藤昭久的声音紧接着响了起来，“全队听令！收缩阵型！前几队顶上！把他们都给我吞下来！”

就是他们？什么就是他们……与之前完全不一致的命令让斋藤千裕有些茫然，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迎上了全力冲锋的浅井军。

“不要慌张！敌军未做准备！”浅井长政镇定的声音在前方响起，“全力突击！凿穿他们！”

宛若海浪撞上礁石，血海长河霎时间扑天而起，薙刀轻而易举地掀起一阵血河，斋藤千裕只看到眼前一花，顿觉天旋地转。下一刻，他的眼前便只剩了斜跨的天空，还有一个同样斜置的尸体。直到这时候，他才发现了自己心底不安感的来源。

他的饰带，和斋藤家的好相似啊……

随后，意识沉入黑暗。

“十二十三，缠住他们的骑兵，不要让他们再发起进攻！”斋藤昭久有条不紊地下达着命令，在浅井的骑兵冲锋碾碎了最近的几队武士后，剩下的小队迅速扭转了前进方向，完成了阵型收缩的同时，也都将手中的长矛刺入了地面，形成了一片枪林。

骑兵自然不会和这样的阵型硬碰硬，见正面容易导致减员，浅井先锋骑兵便微微扭转了方向，与他们擦肩而过。斋藤昭久顺手便派出了两个小队的武士，来将对方拖入泥沼。

随后冲来的便是大量的步兵。这些并不是常见的足轻，而是浅井家一直以来训练的一支精英步兵武士。只有这样，才能保证突击不至于一开始便散掉。

泥石般的冲击洪流撞上漆黑的丛林，刹那间便爆发了激烈的战斗与杀戮，刚刚才经历过惨烈爆炸的营地中，尸体的数量继续稳定地增长着。

斋藤昭久的脸色隐藏在面具之下，迅速而稳定地观察着局势，不时在细部上下达少许调整的命令，以将面前不知什么地方窜出来的队伍拉入缠斗当中。

这支浅井的突击队伍的确不在计划当中，但他也没有别的选择，或者说，选择很简单。那就是把一切会威胁到家主的人都抹除掉。

所幸他反应还算及时，虽然己方的数量压倒性的不利，但由于他在一开始便故意让浅井的骑兵听到他宛如设下陷阱般的命令，虽然对方的指挥官立刻稳定了军心，但毕竟战场瞬息万变，领头的先锋军只能靠本能做出误判。

否则这等仓促之下的枪林，虽的确会让骑兵产生些许损失，但己方届时恐怕会完全丧失战斗能力。

而现在陷入缠斗，就已经是自己的胜利了。

斋藤昭久清楚，虽然自己负责的是计划中不算那么重要的部分，但那也给了他更多的选择——那就是凭借己方更加精锐的个人战斗能力，尽可能地吞下这支不知哪儿窜出来的队伍，而不是尽快脱身。

这里是斋藤的大营，只要突击队伍没有直接击垮营地的防御，那就会像闯入陷阱的野兽一般，在精疲力尽之后迎来死亡的结局。

只是自己原本完成任务的时间可能会推后一点。斋藤昭久不无遗憾地想，随后便在战场的压力下，将这点想法抛之脑后。

只要计划的其余部分正常，他这部分的具体时间根本无足轻重。

而就当他这么想着的时候，斋藤昭久却看到了他现在最不愿意看到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