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断桥(2 / 2)
哦对了,马克思能算是方法论,不冲突,不冲突……
感到紧张就喜欢胡思乱想算是陈竑的习惯,想些不着边际的事可以很快地帮他重新建立好心情。已经开始思考是信耶稣还是信玉皇大帝的他冲一旁警戒的阿秀一仰下巴,二人便如游鱼归海一般,消失在了树林当中。
……
暴雨倾盆。
就好似不远处的伊势湾被整个地掀到了天上,随后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豆大的雨点夹杂着少量的冰雹,将二人砸得鸡飞狗跳。远处不时有雷霆一闪而过,随后带来震耳欲聋的响声。
头上的斗笠还在倔强地颤抖,但二人眼前早已挂满了雨水,十米之外人畜不分,天地之间都是灰蒙蒙的一片景象。
此等状况,不必提斥候还是先锋军,哪怕是一些弱小的妖魔,恐怕都得找个地方闷住脑袋,瑟瑟发抖地等待雨停。
“就在前面了!过了桥就能找到路下山!”
陈竑的声音在雨中忽隐忽现,只是张了张嘴的工夫,嘴里就被子弹般的冰雹打得生疼。他不由闭紧嘴巴,闷头赶起路来。
大雨比他想象的来得还要更快几分。躲过了两拨斥候,正当他发现了鹈殿军的踪迹,远远地分辨眼前的这军队到底是先锋军还是今川义元本阵的时候,瓢泼大雨便一丝征兆没有地盖了下来。
虽然根据时间来看,眼前这军队是先锋军的可能性比较大。若是今川义元本阵出现在这里,哪怕是急行军也有些太过仓促了。
先不必提大高城已经得救的情况下,今川义元为什么要急行军,光是看着远方为了躲雨就兵荒马乱,乱作一团的军队,陈竑便在心底里否了这个可能。
如果把这种军队当做敌人,怎么想都感觉是在侮辱自己啊……
当然,他也不是不知轻重的人。趁着大雨,换上了斥候短衣的两人悄咪咪地绑了一个远离军阵的小哨兵,问清楚眼前的是今川先锋鹈殿军,把尸体伪装成妖魔作乱后,便争分夺秒地离开了这辣眼睛的部队。
眼下他们已经接近了桶狭间山东北部的一座小山,只要找到地图上连接山崖的短桥,就可以越过山涧,直达桶狭间山附近了。最理想的情况下,甚至可以直接偷到今川义元本阵后方。
这样的大雨,几乎任何一支军队都没办法继续前进。想来今川义元现在应该被困在桶狭间山某处,满心不爽地等着自己上门。
这么一想心情就好了很多。
闷头赶路的陈竑正在努力分辨脚下难行的道路,前方的阿秀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
陈竑放慢脚步,走到阿秀身前,却在看清眼前状况之后,不由懵了一下。
一截孤零零的树桩横在山崖旁,这颗倔强又坚强的大树在这种土石坚硬,无依无靠的地方硬挺着长大,为来来往往数不清的人们提供了过山的桥梁,终于在今天完成了自己天赐的使命。
原本搭着桥的木桩上只剩了一根随风飘摇的断绳。原本是他们二人希望的桥梁,现在正竖躺在对面山崖上,冲着这边遥遥招手。
叉着腰,陈竑不由有些发愁地抹了抹脑门上的雨。
这一刻,他的脑中浮现了无数念头。
以现在的情况而言,地图上就这么一道桥。在桥断了的情况下,他们要么原路返回,从桶狭间山正面接近今川义元的本阵部队;要么继续前进,找到一处好平缓坡地,再绕到桶狭间正东方向。
前者难度无异于从正面冲入军阵,成功与否不再取决于他们有多强,而是对面有多菜。可谁若是说一统骏河、远江、三河的今川义元是蠢货,那才叫真正的蠢货。
可后者虽然安全,但少说要花上一两个时辰。等那时候,他们也别刺杀今川义元了,人家往回送织田信长脑袋的队伍指不定能给他们碰上。
而除去这两条路,仅剩的一个方法,便是在现在山脚下的一个隐秘矿洞。
在这一月之内,藤吉郎靠着自己广阔的人脉,把大高城和桶狭间附近的地势情报扒了个干净。而陈竑在归纳阅读记忆的时候,注意到了其中的一个简短的信息。
有一个住在桶狭间附近的老农曾提起过,很多年以前,桶狭间附近有一个用来开采矿石的矿洞,原本是富得流油的地方,但矿工在挖掘过程中惹怒了山神,整个挖矿队伍没有一人活着出来。
自那以后,那个矿洞便废弃至今,而所有靠近过那矿洞的人,都再也没有出现过。
村庄的人用灌木把那矿洞的入口盖了起来。但据那老农回忆,矿洞原先是贯穿了整个山体。在没有激怒山神之前,早起去桶狭间山挖野菜的人,如果下雨山路难行,就偶尔会从矿洞抄个近路。
只是最近几年织田和今川的冲突越来越激烈,村里的人不是被征兵带走,便是逃到了远方,这个矿洞的信息,也就很少有人知道了。
而对于陈竑来说,惹怒了山神的传闻,恐怕是矿工在挖的时候挖到了什么妖魔的巢穴,从而导致了惨剧发生。而无人生还也代表着那妖魔何等难缠。
因此,出发之前,他也完全没把这个矿洞当做一条可以走的路,权当看了一个小故事,将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可现在看来,在靠近今川本阵之前,他们恐怕得先捡起一下自己的本职工作了。
陈竑冲阿秀摆了摆手,二人最后看了一眼断裂的吊桥,扭头向山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