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死亡游弋：救赎（1 / 2）

撕心裂肺的呐喊声在西泽瑞耳畔回荡，他使劲甩了甩头，又听到虫子的嗡鸣，金铁交错的脚步声。

然后一切又安静下来，除了夜风徘徊于长廊之间的声音什么都没有。

他回过神，将粘有血迹的黄铜钥匙插入锁销缓慢扭动，带动齿轮，弹簧收紧伸缩，一阵精巧的机械运转，随着“哐当”一声，门锁打开了。

女孩从阴影中走出，惨白的肌肤在月光下几近透明。她望向西泽瑞，细细的眉毛微微蹙着，隐于细密睫毛下的榛子色眼眸流露出楚然的哀伤。

“您找到钥匙了……”她脸上分明带着感激与欣喜，却难以掩饰眉目间的忧愁。

“是的，被藏得很隐蔽。”西泽瑞低头盯着女孩那双褐色的眼睛，他敏锐的捕捉到其中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

女孩微微偏头看向一边，眼神有些躲闪，她似乎知道些什么，但不愿意言说。

西泽瑞没在这个问题上深究。

“你被关在这儿多久了？卡洛儿。”

女孩穿着一条素色的长裙，多处已被浸染成灰色。

“我不记得了……先生……”她的身材格外瘦小，与西泽瑞说话时，脸几乎要全仰着。

她看起来至多不过十四岁，与他的妹妹差不多大。

像她这个年纪的女孩本该享受天真烂漫的童年，她不该经受这种事的，谁都不应该。

“接下来……该怎么做……先生……”女孩怯生生的问。

“接下来我们会离开这里。”西泽瑞察觉到女孩那双榛子色的眸子里始终萦绕着挥之不去的恐惧，他躬下身子凑到女孩跟前努力挤出一抹笑容，“不要害怕，尼普厄思女孩。”

他轻轻打了个响指，一团火苗从他指尖缓缓浮现。

“巫师算什么？”他故作轻松的说道，“瞧，我也有魔法。”

长廊尽头的转角，是通往城堡下一层的阶梯。

石砖垒砌的旋转楼梯一直延伸到不可见的黑暗里。

两侧是雕刻着蔷薇图案的木质扶手，底部是严丝合缝、规整宽阔的大理石地板，上面铺着青蓝底色绣着金边的羊毛长毯，作为防滑和装饰。

在旋梯内侧每隔几层台阶摆着一盏银质的高脚烛台，烛台表面原本的花纹装饰被由上至下丑陋的白蜡结块覆盖。

西泽瑞操纵火焰在烛台间穿梭，蜡烛随着他们前行的脚步被逐一点亮。

他们顺着旋梯一直往下，脚步放得极轻。

一路过来，女孩总快西泽瑞几步走在前面。

“卡洛儿，你好像对这儿很熟悉？”他盯着女孩纤瘦的背影，低声问。

女孩慢下来走到西泽瑞身旁，轻声回答：“这里是艾奇·托塔亚，先生。”

“艾奇·托塔亚。”西泽瑞咀嚼着这个名字，但在他的记忆里搜寻不到有关的信息，“这里离丽查拉有多远？”

“丽查拉……梅蒂赛森林……不远……就在东边……”

“东边……梅蒂赛森林……”西泽瑞轻声念叨着，他想起了临行前，男爵的命令。

“从丽查拉启程，由东往西，穿越米卢斯山脉，踏过约什河，在夜幕降临时到达梅蒂赛森林，到尼普厄思人的身后去。”

静谧的丛林，瓦伦图茵撒下银色的光，虫子嗡嗡鸣叫，在那之后……是血的腥臭。

现在他又嗅到了那股腥臭，来自旋梯间游离的风，阵阵腥臭伴随着腐朽。

“等等。”西泽瑞停下脚步，望着旋梯下的黑暗处，那里藏匿着某种危险。仔细聆听，能够听到夹杂在夜风中的低声呜咽以及杂乱的脚步声。

“先生……”女孩没有如西泽瑞一般敏锐的感官，但通过男孩的神情和举动，她也意识到了危险。

“嘘。”西泽瑞冲女孩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还有别的路么？”他低声问。

女孩点了点头。

他们改变方向，无声地走进这一层的廊道，穿越长廊，来到另一头一扇已经支离破碎的门前。这里少有斑驳的血迹，但到处是残渣和碎片。

只剩半边的木门岌岌可危地挂在墙上，承载它的那面墙也同样危如累卵，裂纹像蜘蛛网般蔓延开来，铺满整块墙壁。

女孩小心翼翼推开残缺的门，房间里状况同样不容乐观，墙壁上满是裂纹，外墙上有个足足占据半面墙体的大洞，不断有寒冷的夜风透过那个缺口倾泻进来。

透过洞口可以望见外面的夜景，天空占据了视野的三分之二，其余三分之一是高耸的尖塔剪影。

云层淡薄，夜空很清澈，点点繁星间，莫特兰德的三轮月亮交相辉映——淡紫色小巧的初生之月“海琳娜”，拖着青色长尾的流逝之月“芬恩妮”与皎洁无暇的主母之月“瓦伦图茵”。

月亮三女士在夜空中轮转，在西泽瑞灰蓝色的眼眸底部染上属于她们的三种颜色，梦幻的紫、绚丽的青以及圣洁的银。

他不由自主地被三女士吸引，怔怔有些出神，直到一群黑影出现，挡在月亮之前。

“哑哑——”集结成群的乌鸦，在尖塔顶的周围盘旋，漆黑的羽毛在月光下泛着油腻的光泽。

“先生……”女孩的声音拉回了西泽瑞的注意力，她走到缺口边，示意后者往下看。

西泽瑞跟上女孩走到缺口旁，扶着墙体将半个身子探了出去，他看到坑坑洼洼的外墙上，有道裂缝一直延伸到下层，幽黑的裂纹像一只掩藏在阴影中的爪子，紧紧握住下方的露台。

他蹲下身，两手抓着缺口边缘，轻巧地翻到外面，然后脚瞪着墙面，顺着墙体上的裂缝往下挪动，很快便落到露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