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尾随者（1 / 2）
隋猛渐渐感到眼前的黑暗开始消散，光线照了进来。他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宫殿，信徒隋猛也不在他面前。看看自己，身上的火焰已经消失，那股强烈的灼烧感也没有了，身上的衣服也变成了现代的样式。
那个梦结束了？
隋猛环视四周，发现自己正坐在一个长椅上，面前是一条小道，道边是一片草地，远处有几棵小树，更远处有几个花坛。看起来这是一个公园。
我一定是逃出来了。可为什么呢？隋猛开始回忆刚才的经历。是不是自己用顽强的意志力从烈火中幸存，使那个用信仰控制信徒，自己却根本不相信有神存在的伪信徒隋猛感到了神迹的发生？自己对他的追杀又使他感受到动摇他内心的恐惧，才惊醒了他？应该是这样的，他想。
隋猛站了起来，感到十分疲惫，他沿着小路走去，看到远处的高楼大厦，知道自己又回到了现代都市中。
这又是一个怎样的梦呢？隋猛想起了之前身中数枪和被烈火吞噬的痛苦，他可不希望那种绝境再在这个梦里出现了。在上一个梦中，他没有完全的了解另一个自己，错误地推断出使另一个自己困在梦中的原因，导致自己遭受了痛苦的折磨，看来自己不能再那么武断，要更加谨慎行事了。
隋猛沿着小路走出了公园，来到街道上，看到街道上有很多行人，但是这些人都保持着走路的姿势，却一动不动。这是怎么回事？
他靠近了一个人，仔细地观察了起来：这个人后脚脚尖立在地上，前脚已经迈出，停在半空，整个身体一动不动。隋猛伸出手在他眼前上下挥动，这个人的眼睛没有任何反应。他用手指戳了戳他，发现对方的身体如同石头一样坚硬。他用力推了推，发现这个人就像长在地上的雕像一样，根本就推不动。他又去到其他人旁边试探，发现所有的人，不管是身体还是衣服或者身上其他的物件，都像凝固了一样。隋猛抬头望着天，发现天上有几只飞鸟，也停在空中，丝毫不动。
难道在这个梦里，时间停止了吗？
隋猛沿着街道走去，不断地试探着，发现这个世界的一切事物都在这停止的时间中处于凝固的状态。
难道另一个自己也是一样处于凝固的状态吗？那该如何叫醒他呢？他又在哪里呢？这可怎么办？
隋猛走过一条又一条街道，在城市中不断搜寻着任何动的东西和另一个自己，不知道过了多久，仍一无所获。他感到迷茫，感到疲惫，他觉得自己会永远被困在这凝固的城市中，无法找到另一个自己，无法叫醒他。
路边有一个公交车站，下面有几个座位，隋猛失落地走了过去坐了下来，他抬头看着天上的太阳，那太阳也停在自己刚进入到这个梦中时的那个位置，没有动。
他感到不知所措，安静地坐着，看着周围的一切，觉得自己也和整个世界融为一体，成为了凝固的一部分。
突然，他发现眼睛的余光里有东西在动，他赶紧转头看去：在极远处的十字路口，有一个很小的人影，正在移动。他欣喜若狂，赶紧起身跑向那边，边跑着边大声地喊道:“喂!”
那个人影穿过了路口，被建筑挡住了，隋猛加快速度跑了过去，转身看到远处那个人的背影正在向前移动。
“喂!”隋猛用力大喊。
那个人停了下来，慢慢转过头。隋猛惊喜地看出来，那个人就是他自己。可对方马上转头向前跑去，隋猛立即开始追赶。两个人保持着很远的距离，隋猛拼命加速，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接近，他渐渐感到体力不支，但仍在坚持。远处的另一个他拐进了哪里，在他的视野中消失了。
隋猛跑了过去，发现两个建筑中夹了一条空无一人的小巷，对方已经不见了踪影。他跑进去搜寻，穿过了小巷来到下一条街道，依然没有任何发现。
完了，一定是跟丢了，他心想。那个自己为什么要跑呢？是自己吓到他了吗？在这个凝固的城市中，自己的行为的确可能会吓到他，看来自己又犯错了。
正当他懊悔时，忽然发现之前空无一人的小巷里竟然多了几个人，保持着步行的姿势，站在他来时的路上，一动不动。他走了过去，碰了碰他们，他们还是一样的凝固着。这是怎么回事？他并不记得刚才这里有人。他们是怎么到这儿的？
他往回走，回到来时的街道，眼前的一幕让他惊呆了:之前行人分散的街道上，所有的人都聚集在小巷口的两侧，面相这里，保持着步行的姿势，一动不动。
隋猛感到有些害怕，这些人一定是移动过了，但他走上前去碰了碰他们，他们还是凝固着的。他想不到理由来解释这一切，他把头转向小巷里，又惊奇地发现，之前小巷里那几个本该背对着他的人正面朝着他，在离他很近的地方，一动不动。他们刚才也移动过了。
隋猛感到一头雾水，他心里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他退后着来到马路对面，到了一个能同时看到两侧和小巷的位置，观察着这些人的位置，忽然闭上眼，心里默数:“一，二，三。”又睁开眼，果然，他看到所有人都面朝着他，位置都离他更近了一点，还是一动不动。
隋猛心里似乎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在自己能看到或者能察觉到这些人时，他们是不动的。但当自己察觉不到或者看不到这些人时，他们就会自己动，而且都是朝着自己所在的方向移动。就像是在进行木头人的游戏一样。可是在发现另一个自己并呼唤他之前，所有的人都没有这样，他们为什么突然会动了呢？他们又想对自己怎样呢？
隋猛想进行另一个更大胆的实验。他站在原地，又闭上眼，心里没有默数，伸出手臂开始不断地摸索，没过多久，他忽然摸到了什么，马上睁开眼，看到自己碰到了一个近在咫尺的人伸向自己的手臂，而在他周围，所有人都已经来到跟前，手都伸向自己，身体都依然一动不动。
隋猛忽然感到害怕，这些人显然是奔着自己来的。他马上从人缝中钻过，不停地转头看着他们，甚至不敢眨眼。终于，他钻出人群，来到空旷的地方，面朝这些人，快速地后退，退到很远的距离，马上转头跑走，开始寻找没人的地方。
跑了一会儿，他发现了一个没有人的小广场，他跑到广场外围的两个花坛中间，蹲了下来，向来的方向望去，发现没有人跟过来。环视四周，他看到离自己很远的地方有几个人凝固着的人。他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又睁开，看到那几个人在这期间的位置和姿势没有发生变化，终于松了一口气。
隋猛马上开始思考，他觉得是自己对另一个他的追赶和呼唤触发了这些人的行动，而现在这机制似乎又失效了。看来，在这个梦中，自己不能引起另一个自己的注意，只能悄悄地尾随，慢慢地观察他来想办法。否则既追不上他，又会触发其他人的行动。等到接近了他，找到叫醒他的办法后，才能引起他的注意。可现在不知道另一个自己到了哪里了。
隋猛对自己之前的莽撞感到懊恼，他再次出发，准备回到发现另一个自己的那个十字路口，他选择走人少的地方，一路上警惕地观察和默记着路人的位置，直到发现所有人都不再移动后，才放下心来。
终于，他回到了那个十字路口，望向自己第一次走过的那条街道，之前聚在一起的人群已经不见，他们似乎都自动回到了原位。隋猛在路旁的建筑前坐了下来，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只能坐在这里苦等。希望另一个自己还会经过这里吧。
隋猛一动不动地坐着，他感到自己的大脑逐渐一片空白，身体也开始慢慢凝固。过了很久很久，远处一个移动着的人影把他的精神拉了回来。这个人影越来越近，正朝隋猛这边走了过来。他心里大喜，继续保持不动，仔细看着，发现这并不是另一个自己，而是一个陌生的年轻女孩儿。她看上去二十出头，身形纤细，穿着牛仔外套和牛仔裤，一头乌黑的长发，长相甜美，面无表情的走到十字路口，开始左顾右盼，似乎在寻找什么。就在这时，隋猛发现在女孩儿身后很远处，还有另一个移动着的人，那个人蹑手蹑脚的，躲在一个凝固的行人身后，不停地探着头望着女孩儿的背影。
女孩儿继续向前走去，那个人也小心翼翼地继续向前，离隋猛越来越近，他认出，这正是另一个自己。
尾随者隋猛来到了十字路口，眼睛一直朝着女孩儿走去的方向。隋猛保持不动，他想弄清楚另一个自己到底在干什么。等他走过去，隋猛慢慢起身，看到对方和自己的距离已经拉开，才跟了上去。
隋猛小心翼翼地尾随着另一个他，不停地寻找着街上的其他遮挡物来隐蔽自己的行踪，他看到远处的另一个他和他一样，也小心翼翼地尾随着那个女孩儿。三个人在漫长的大街上保持着遥远的距离一齐前进着。
过了很久，尾随者隋猛终于停下。隋猛也停了下来，他朝前望去，前方是自己一开始醒来的那个公园。尾随者隋猛慢慢走到路口的建筑前坐下，望着远处，过了一会儿，他开始用手擦拭他的眼睛，仿佛是在哭泣。隋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借着路旁的建筑和行人的遮挡，避开对方的视线，慢慢地靠了过去，来到离对方很近的地方，有一个垃圾桶，蹲了下来，躲在后面。
向公园里望去，他马上发现了那个女孩儿，正坐在一张长椅上，也在擦拭自己的眼睛，似乎也在哭泣。
隋猛看着相隔很远都在哭泣的两人，感到有些伤感，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带着巨大的疑惑悄悄走向了另一个他。对方似乎正沉浸在巨大的悲伤中无法自拔，没有注意到隋猛的靠近。终于，他来到对方身边，拍了拍他。
尾随者隋猛突然一惊，紧张地看着隋猛，半天没动，隋猛刚想开口，对方突然转头看了看女孩儿的方向，又把头转回来，小声说道:“别动!”
隋猛望了过去，发现那个女孩儿站了起来，似乎发现了他们。这时，他忽然发现自己无法动弹，连眼珠也无法转动，他想发力，却无法感觉到自己的身体。
那个女孩儿慢慢走近，停了下来，眼眶湿润，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她凑了过来，仔细地看了看地上的两人，似乎在期待着什么，但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了一会儿，她失望地走开了。
又过了一会儿，隋猛看到地上的另一个自己站了起来，他也尝试着移动，忽然发现身体恢复了过来。两个人朝着女孩离去的方向望去，看到她的背影已渐行渐远。
“你是谁？”对方忽然开口。
“我？我是，杨斌。”隋猛思索着答道。
“你为什么能动？”
“我？我也是刚发现我能动。”
对方没有继续发问，两个人沉默了很久。
“这是怎么回事？”隋猛率先打破了沉默。
“都怪我。”尾随者隋猛低着头说。
“怪你？”
“嗯。”
“你做了什么？”
“我许了个愿，让时间永远停止，我也没想到会成真，现在我没法让时间继续了。”
“呃，那你为什么能动？还有那个女孩儿，她也能动啊。”
“我许的愿是只有我们两个能不受时间影响。”
“她到底是谁？”
尾随者隋猛低着头坐了回去，说:“是我唯一喜欢的人。”
隋猛也在他身旁坐了下来，问:“她是你女朋友？”
“不是，她不认识我。”
“不认识？那你认识她？”
“算不上认识吧，我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那你们两个到底怎么回事？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尾随者隋猛叹了口气，说:“我，很孤独，很孤僻。我不喜欢人，不喜欢和任何人接触，一个人生活，每天宅在家里。有一次，我路过这个公园，发现了她，被她吸引，远远跟着她，看着她。后来，我发现她每天都会来这里，我也每天都来，持续了很久，我觉得自己喜欢上了她。我准备跟她表白，可是我没有勇气，怕被她拒绝，怕被其他人看到，被他们嘲笑。我觉得这个世界很污浊，人们很邪恶，最美好的爱情应该是只有两个人的世界。我许了个愿，让时间停止，只有我和她两个人不受影响，没想到，这成真了。我一开始很开心，准备马上去找她表白，可我发现她却因为时间停止了而伤心。我觉得我伤害了她，不敢接近她，不敢告诉她真相。我只能远远地跟在她后面，看着她。”
隋猛意识到，这是个单纯又悲伤的梦。看着眼前的另一个自己自责又怯懦的样子，他感到有些可怜。该怎么叫醒他呢？他不敢面对那个女孩儿，是不是帮助他勇敢面对就能成功呢？
“你为什么喜欢她？”隋猛问。
“因为，我感觉到，她也很孤独。”
“你还想跟她表白吗？”
“不想了，我不能。”尾随者隋猛摇了摇头。
“可现在只剩下你们两个了，如果你去面对她，你还有可能收获爱情，结束你的孤独。如果你一直只是跟着她，就只能永远的孤独下去。你想想她为什么哭，肯定是也很孤独，她也需要一个人的陪伴，而这个人现在只能是你了。”
尾随者隋猛又摇了摇头，说:“我不会成功的。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我毁了她的正常生活，她一定会恨我，我不想被憎恨。现在我还能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如果她发现了我，我就一定连跟着她的机会都没有了。”
“你不让她知道是你造成的不就好了？”
“我怎么能骗她？我怎么能骗自己？”
“那你准备怎么办？一直活在孤独里？一直活在悲伤里？让她和你一样活在孤独和悲伤里？”
尾随者隋猛盯着地面，没有回答。
隋猛不知道该怎么办，难道要自己拖着他去见那个女孩？可他想到刚才对方说“别动”的时候，自己无法动弹，看来在这个梦里，自己的行动会被他影响。这不是明智的办法。
“那这样好不好。”隋猛说，“我去帮你了解她，打探一下她的心意，我不会告诉她我认识你，但我会想办法让她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如果她能接受你，原谅你，我就带她见你。如果不行的话，你也不会暴露。可以吗？”
尾随者隋猛抬起头，犹豫地看着隋猛，点了点头，问:“你为什么要帮我？”
隋猛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如果说是为了叫醒他，那可能又会吓跑对方，还会触发其他人的行动，该用什么样的理由呢？
“其实，我以前也很孤独，很胆小，我理解你。后来有人帮了我，改变了我。现在，我也想帮你。”
看着对方的眼神忽然充满了感动和感激，隋猛心里却压着一块重石，因为他自己清楚，他刚才说的话，根本不是真的。从来没有人帮他，他也从来没有改变。
“好啦，我们去吧。”隋猛向女孩儿离去的方向望去，发现她早已不见了踪影。“你知道她在哪儿吗？”
“知道。”
隋猛跟着另一个他穿过一条条街道，一个个路口，一路上，他都在思考一会儿面对那个女孩儿时该如何开口，该如何打探她的心意。他想，这只是另一个自己梦中的虚拟角色，应该很容易接触，甚至她可能都没有自己的意识，只在另一个自己的视线中有着固定的行为模式。自己或许只要假装和她交流交流，再骗另一个自己说大功告成，只要让他相信，就应该可以完成任务。
两人来到一所大学。
“她是学生？”
尾随者隋猛点了点头。
进了校园，隋猛感到深深地怀念。他已经离校很久了，那年冬天，疫情突然发生，学校封校，大四的隋猛只能在家中度过最后一个学期。没有毕业聚会，没有和同学告别，甚至连毕业照都是p的。十几年的学生生涯毫无仪式感的潦草结束，他觉得非常可惜，他感到自己的人生也多了些遗憾。现在，他只有在梦中这所陌生的校园里找补些许回来了。
两个人来到一座图书馆，走了进去，尾随者隋猛的行动忽然开始小心翼翼，他对隋猛比了一个“嘘”的动作，蹑手蹑脚地前进着，左顾右盼，寻找着女孩儿的身影。终于，他停了下来，用手指着一个方向。隋猛看过去，女孩儿正在一排巨大的书架下站着，似乎正在尝试着把书架上的书拿下来，但是她好像不能做到，看起来十分沮丧。
隋猛转头看着身旁的另一个他，对方显得十分紧张。隋猛对他点了点头，转过头去，向女孩走去。
靠近了那个女孩儿，原本信心满满的隋猛突然感到有些莫名的紧张，他回头望了望，发现另一个自己已经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转过头来，忽然看到那个女孩儿正在惊讶地看着他，他马上停了下来，感到大脑一片空白。
怎么办？我该做什么？
隋猛马上也装出一脸惊讶的表情。两个人四目相对，持续了许久，仿佛也随着时间一起凝固了。
“你，能动？”女孩儿问。
隋猛点了点头。
“你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不知道。”隋猛摇了摇头说。
“还有其他人能动吗？”
隋猛又摇了摇头。
女孩儿低下了头，叹了口气，显得十分失望。
“你在干什么？”隋猛问。
“我想看书，但是，拿不下来。”
隋猛走了过去，用力拉了拉书架上的书，发现这些书都凝固在书架上了。
他用余光感受着身边的女孩儿，觉得心跳突然开始加速。在现实生活中，他已经许久没有和异性如此近距离的独处。虽然现在是在梦中，对方也只是虚拟的，但他还是感受到非常真实的紧张感。
“你在干什么？”女孩儿看着隋猛问。
“我？我，到处游荡，我也不知道我在干什么。”隋猛转过去看着女孩儿回答。看着她清秀的面容，他突然感到此情此景，一种久违的感觉包围了他。这是他在孤独的生活中，很久都未曾体验过的美妙。
“你知道该怎么让时间继续吗？”女孩儿问。
隋猛摇了摇头。
“我们该怎么办？”
听到女孩儿的话，隋猛突然意识到自己也是带着目的来到这里的，他还要打探女孩儿的心意，还要叫醒另一个自己。但是他似乎记不起自己的计划。慢慢来吧，想个好办法，他心想。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沉默了许久。
“你一会儿准备干什么？”女孩儿问。
“继续，游荡？你呢？”
“我也是吧。”女孩儿迷茫地说，“我想看看还能不能找到别的人。”
“我也想找，走吧，我们一起。”
女孩儿点了点头。两人并排走着，离开了图书馆，开始在校园里漫步。
“你是这里的学生吗？”隋猛问。
“嗯，研究生快毕业了。”
“你呢？”
“啊，我已经工作了。”
“那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走着走着，就到这儿了。你是，什么专业？”
“金融学。”
“巧啊，我本科也是金融学专业。”
“哇，那你现在做什么工作？”
“美股交易员。”
“这么厉害？”
“不厉害，实习生而已。”
“应该很赚钱吧！”
“唉，现在还赚不到。”
“怎么呢？”
“很难啊，实力不够。你呢？你毕业后准备做什么？”
女孩儿忽然看起来有些伤感，她说:“我本来打算继续读博。”她望向远处，没有说下一句话。
隋猛心里明白女孩儿为什么伤感，她的人生已经随着时间永远停滞了，她对未来所有的期望，都已经成了幻想。
“其实，有时候想想，现在这样也挺好。没有人打扰，想去哪儿去哪儿，想做什么做什么。自由自在，无忧无虑，什么也不用担心。你觉得呢？”隋猛问。
“可是，你不觉得孤独吗？而且所有东西都动不了，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到处走，有什么意思呢？”女孩儿反问。
两个人走到路边的长凳旁。
“坐一会儿？”隋猛问。
“好。”
两个人坐了下来。隋猛看到地面有几片落叶，他盯着落叶的纹理，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要把它捡起来，直到发现根本捡不起来，才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境。
“以前，生活很忙碌，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去观察这个世界的众多细节，现在有无限的时间，可以不停地探索这个世界，这也算是一种乐趣吧。”隋猛说。
“可是世界是有限的，时间却是无限的。我不知道已经过去了多久，我觉得我已经停止变化，可能会永远保持这个样子，不会老去，不会死亡。等你走遍世界上每个角落，熟记了每一处细节，之后又如何呢？”
“那你肯定还是希望回到以前吧。”
“嗯，可是，不可能了。”女孩儿毫无希望地说。
隋猛看到身旁的女孩儿，正失落的低着头，眼框似乎又开始湿润，他感到有些心疼，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她。这时，他察觉到远处有什么东西在动，看过去发现，另一个他正躲在一块大石碑后，探出半个头看着自己。他又意识到自己还有事情要为另一个自己做。
“你有没有听过一个故事？”
隋猛的话把女孩儿从悲伤中拉了回来，她抬起头，问:“什么故事？”
“有一个科学家，他非常厌世，他发明了可以让世界静止的机器，准备让一切都停下。他又特别孤独，他有一个暗恋的对象，那是他唯一喜欢的人。他发动了机器，让除了他和他喜欢的那个女人以外的整个世界都静止不动了。”隋猛边想着边说。
“就像现在这样？”
“嗯，差不多。这个故事我只看到这里，你觉得后面会怎么发展？”
“那个女人喜欢他吗？”
“呃，那个科学家也不知道，你觉得呢？”
“他不知道就行动了？”
隋猛点了点头。
“那也太过分了，就算那个女人也一样喜欢他，那她也会恨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