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2018年(中)(1 / 2)
大家都拍的差不多了,匆忙离去,留下一地狼藉。下楼和迪佐汇合,我特意交代:“视频不许瞎发,统一交给迪佐。”然后等他们走后,又给张慕义打了电话:“我都安排好了,接下来看你们的了。”
第二天一早,张慕义请假带上丰凯杰,找到姬辰良父母家里。他爸爸是姬家村的村长,要到村委会去,走到门口,就看到了两人。张慕义掏出证件,是督查组的工作证。需要说明的是,张慕义督查的地区是舒平区,他老丈人陶璋宜的医院在舒平区和南城区的交界,舒平区一侧。姬辰良家的村在南城区一侧,苟瑜忠家所在村则在舒平区一侧。
张慕义在舒平区督查,姬辰良家在南城区,但证件上没写工作管辖区域,还是很能唬住姬家人的。两人开门见山:“你也听说苟家村的事了吧。前任村长涉黑,团伙成员包括你亲家,我们代表组织,来向你了解一下你亲家的事。你不要紧张,有什么说什么。”姬家爸爸吓了一跳:“我亲家和那个苟老四只是叔伯兄弟,关系远着呢。”张慕义继续骗着:“和血缘远近没关系。他不也是村长吗?拆迁的时候出了点事,牵扯进去了。”这时,几个个村民路过,看见村长家门口有客人,上前招呼:“这么大早就来客了呀。”丰凯杰掏出司法证一亮,故意大声喊:“查案子呢,没关系的人别插嘴!”张慕义装的一本正经,“那什么,姬村长,那咱们就去村委会谈吧。”
到了村委会,张慕义根据道听途说的一些消息,先诈诈姬村长:“七年前两村交界的地方拆迁,有苟家村的村民举报说你们两村村主任都说有争议的土地是对方村里的,然后把那块地方的补偿款私吞了。有这事吗?”
这件事当年影响很大。姬家村和苟家村位于舒平区和南城区交界处,历史上长期没有大规模开发,荒地不少,也没有人争。后来改革开放,城区扩建,逐渐延伸到这片无主的土地。两村为了争补偿款,那些年没少打架,恩怨复杂,形成历史遗留难题。后来两村干部发现商机,联手将有争议的土地卖给开发商,将补偿款私下分配,然后对外宣称本村没有拿到补偿款。这样,两村普通村民之间关系紧张而村干部好的穿一条裤子,甚至还像姬辰良和苟泞柒家那样结亲家。而陶璋宜的医院,就修在这样一块有争议的土地上,所以苟瑜忠才能趁机入股,这才有惹出了两人一段纠纷。
姬村长吓了一跳,赶紧否认:“没有,没有。”张慕义又东拉西扯说了会别的,最后说道:“我们只是来了解了解情况,不能偏听偏信。苟家村反映的情况我们要核实,同样,你们姬家村说的,我们也得采纳。”丰凯杰也补充说:“今天找你谈话的事,不要跟任何人说,尤其是不要跟苟家村的人说。”
谣言这个东西往往就是这样,你越不让你说,消息就会传的越快。马上,姬家村里就传遍了,上边要查苟家村,苟家村的村干部为了撇清责任,把罪过都推到姬家村干部这边了。
而另一边,迪佐把捉奸拍的照片寄给了苟泞柒的爸爸,也就是苟家村的副村主任苟老八。苟老八虽然早就知道女婿在外面搞破鞋,但这次欺负到家里了,怒不可遏,立即带上几个侄子,抄上家伙杀奔女婿家中。
两家为了这点儿女私事大打出手,但围观的村民可不这么想,他们都认为是上边的领导找了姬村长谈话,姬村长说了苟家村干部的坏话,才招致人家借女婿搞破鞋的借口打上门来报复。
姬辰良被老丈人打了一顿,恼羞成怒,直接到法院起诉离婚。消息传到苟家村,同样也引起了村民们的误会。他们认为是村干部苟瑜忠因为涉黑涉恶被公安调查,姬家村的干部们落井下石。他们虽然瞧不起姬家村人的做派,但想到平日里苟瑜忠没少捞钱,心里很是不平衡,现如今人家落难,难免会产生鼓破万人捶的想法,一时间,苟家村里的人开始蠢蠢欲动。
而姬辰良和苟泞柒两家因为离婚的事又聚众打了两回架,招致公安干警频繁进入两村调查。虽然和苟瑜忠的事无关,但给村民造成很强的心理错觉,那就是上边很关注苟瑜忠家犯下的事。更重要的是,张慕义利用在舒平区督查组的机会,说动他们组长以督查的名义多次问过陶璋宜自杀一案,并带队到村里实地走访。虽然没什么用,但村民们却更加坚信,上边要办苟瑜忠了。
村里宗族派系复杂,历史恩怨繁多,几辈子积攒下来的矛盾不容易化解。原本大家畏惧苟瑜忠的权势,不敢招惹,更不敢到纪检公安部门反映问题,如今正是墙倒众人推的好时机。一时间,大事小事,有的没的,各种举报信如同雪片一样飞进纪委的举报箱。甚至姬辰良家和苟泞柒家矛盾升级,恨屋及乌,也写了举报信,检举苟瑜忠一家人。
公安部门在众多举报中落实了几起苟瑜忠涉嫌暴力拆迁的案子,将案情从经济纠纷扩展到了涉黑涉恶,苟瑜忠的末日开始进入倒计时。
就在张慕义为了报仇搞的如火如荼的时候,我们电视台也出了大事。沈玉伦台长因为工作出色,被上级提拔为文广新局副局长。台长的位子空缺,工作暂时由许伟传代理。
我在那段日子里正忙着照顾怀孕的周小曼。蜜月没能出去玩,心里很是遗憾。只能在孕期化遗憾为动力,好好伺候着。孕检的时候做了b超,是个男孩。一想到要当爸爸了,我就开心不已。而且还是一个小男子汉,以后我们就可以一起保护亲爱的媳妇了,想想就好期待。就这样,我俩每天在新房里,除了一起研究厨艺就是一起追剧,总之就是一起腻腻歪歪,逗老婆开心。过着无忧无虑甜蜜快乐的二人世界。
这天上午,我还在单位上班,丁为民一个电话过来:“小安,中午有安排吗?出来坐会呀。”正好没什么事,一口答应下来。自从姬辰良和苟泞柒闹离婚以后,姬辰良无心经营,传媒公司就开始直线下降。红娆和姬辰良玩够了,见他快没钱了,又开始厚着脸皮去找迪佐,求他和丁为民说说再回公司当主播。迪佐自然不同意,但丁为民知道这事后,出人意料的把红娆推荐给一位朋友开的传媒公司,当网络售货节目主播。红娆又有了新的工作,对丁为民感恩戴德。这件事在传媒圈引起不小轰动,都说丁为民心胸广、手腕高,御人有术,是个干大事的料。
中午我俩见了面,丁为民开门见山:“小安呀,听说沈玉伦高升走了,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我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含糊说:“还能怎么样?接着好好工作呗。”丁为民笑了笑:“就没别的想法?”我说:“我一个小制片人,就是有想法也轮不到我呀。”丁为民说:“你们几个挑唆姬辰良和他媳妇闹离婚,我就看出来了,是学电影《让子弹飞》里那几招吧?”丁为民是高人,什么花招都瞒不过他,我老老实实回答:“是,那个自杀的医院院长是我同学老丈人,他为了报仇,设计他们两家狗咬狗的。”丁为民点点头:“你们还挺有手段,前途无量呀。要是梁奇兵当了台长,你想不想去娱乐频道当个副总监?”
什么?梁奇兵要当台长?我心里有点犯嘀咕,三个总监里就数他势力最小,而且现在还是许伟传代理台长工作,上级怎么可能任命他呢?见我不说话,丁为民继续解释:“许伟传和程云一个比一个强势,谁上去都得打破平衡。而且沈玉伦是高升了,但以后少不了还得插手电视台的事,让梁奇兵上去最合适了。”我大概明白怎么回事了,于是问道:“就算梁总监当了台长,那我也没什么戏当副总监呀。”丁为民说:“都可以运作,就看你愿意玩不愿意玩了。”
我心里百爪挠心一般,这绝对是个机会,但丁为民又凭什么主动帮我呢?回家请教了一下我爸,姜还是老的辣,他很快就猜到:“他的传媒公司肯定想回电视台承办节目,安排点自己人才好办事。”我又问:“他当初留下培植了那么多亲信,找谁不行?”我爸又说:“人走茶凉,再回去有点尴尬,扶植新人最合适。”我又问:“那我答应跟他合作吗?”我爸说:“可以考虑。”我还有点疑虑,我去年刚提的总制片人,今年又提副总监,是不是有点太快了?我爸摇摇头:“运势来了就得抓住,否则不知道又得等到什么时候了。”
下定决心,我又找到丁为民,回复他同意搏一把。他点点头:“行,有前途。传媒这行,就是个大围城,体制内生活有保障,但事业没前途,体制外能干事,但风险太大。只有咱们联合,才能整出点成绩来。”我问他:“那怎么运作呢?”丁为民笑了:“那还用说,趁着梁奇兵还没上任,提前送礼呀。”“什么?送礼!”我心头一惊,这么做风险太大,虽然我平时逢年过节也经常去领导家里看看,但都是带点土特产,算是人情份往。如果为求官送礼,那就涉嫌行贿了,搞不好是要进监狱的。见我有点紧张,丁为民指点说:“直接送钱肯定不行,弄不好就得进去。送礼也是门学问,得送到点子上。”我又仔细想了想:“梁总监的儿子今年上高二,下半年就高三了。正是吃紧的时候,要不要从他身上做做文章。”丁为民夸赞说:“孺子可教。就从他家里人下手。”
方向确定了,接下来就是实践了。送什么既不犯法,又能打动他呢?百思不得其法,还得回家请教我爸。我爸想了半天,问我:“他儿子学习成绩怎么样?”我说:“听说模拟考试考了五百多点,也就刚过二本吧。”我爸说:“那要考艺术类呢?”我说:“艺术类五百分就能上一本了。”我爸说:“你表叔在天津当大学老师,找找他应该能行。”
听了我爸的话,我大概知道该怎么操作了。过了两天,趁着快到端午节,找个理由,带上两桶我老家产的特产香油去他家看望。闲聊的时候,故意把话题往他儿子身上引:“老弟明年该高考了吧?”
“可不是吗,正发愁考哪呢。”
“咱们电视台的子弟还能考哪?不都是子承父业,学传媒呗。”
“现在艺考比以前严了,也不好考了。”
“那就赶紧找老师多辅导辅导,还有半年多才艺考,来得及。”
“我让咱们台里的几个主持人辅导他播音和美声呢。明年考考试试,考上哪算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