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2017年（中）（1 / 2）

至于陈相娜，她还是总没空到市里和我见面。慢慢的，我们聊的也少了，最多只是在朋友圈里点个赞。到最后也没有见过面。从来没有开始，也就没有结束。

第一期节目录完了，程云看了没说什么，让我再录两期，然后抽时间播出试试。第二期我可不敢再这么编导了，一次性给七个人写稿非累死不可，必须进行改版。而且我还有本职工作，我是频道总制片人，每个节目录好，我都得抽空提前看一遍，没什么问题后签字。天天写稿，本职工作就没时间干了。更重要的是，七个主持人一起出来录节目，不是今天他有事，就是明天他请假。于是我又模仿广东台《财经郎眼》和上海台的《一周立波秀》，改成每期让一个人就一个话题进行吐槽，节约人力成本。又把节目时长由半小时缩短为十五分钟，主题还是和燕鹄地区经济有关的。

第二期节目内容是吐槽买房贷款中发生的趣事，由男主持人徐攀峰出镜。第三期节目内容是吐槽装修中发生的趣事，由女主持人童烁出镜。之所以选他们两个，到不是因为他俩的气质风格有多适合这两个主题，而是那两天其余主持人都有别的工作任务，能叫出谁来算谁。

节目录了三期，程云决定先抽一个时间段播出试试反映。如果观众喜欢，能拉来赞助，就正式继续录制播出。时间选在每天中午十二点，观众们都在下班路上或是吃午饭，收视率可想而知。而主持人们第一次客串脱口秀演员，经验不足，水平也十分有限，导致演出效果更是糟糕。这样的节目自然也就拉不到赞助和广告，脱口秀这个创意彻底黄了。

我这次失败成为大家的笑柄，程云嘴上没说什么，但心里对我更加不屑。我清楚，我不是她的嫡系，这次提拔我当总制片人，仅仅是因为我在关键时刻的站队和私下运作。程云可以推我坐上总制片人的位置，但绝不会让我在这个位置上坐稳了。这次她明知做脱口秀节目不成熟，还是放手让我去干，很大程度是就是算准了我办不好，找机会让我出丑。很悲剧的是，她成功了。

但更让我难堪的是，经济频道的脱口秀节目虽然办失败了，但却给了其他兄弟单位灵感。广播电台的秦喜薇看到了脱口秀的广阔前景，立即指示唐越和葛媛媛两口子开办一个脱口秀节目。这里提一句，唐越和葛媛媛在春节前正式领证，结为合法夫妻，只是旅游结婚，没有办婚宴，所以当时知道的人还不多。

不得不说，电台广播的平台更适合播放脱口秀这种艺术形式。加上唐越和葛媛媛夫妻档配合默契，电台的脱口秀节目收听率直线上升，很快拉到了赞助和广告。

电台的成功再一次狠打了我的脸，我做不好的事，让别人做好了，这说明什么？领导不会去看环境的客观原因，只会认为，这就是你的无能。

我的总制片人的位子开始有点动摇，程云已经悄悄向台长沈玉伦建议让我去当台里的办公室副主任，要赶我走了。但这时，一个外人无意中把我给救了，这个人就是微视频协会的会长孙扩东。事情起因很简单，微视频协会一直免费在经济频道播放会员们拍摄的短片，我们给他们宣传，他们为我们制作节目，大家各取所需，一直合作的很愉快。但在这个月，报社新媒体中心主任王大为也联系上了孙扩东，在他们报社的新媒体公众号上播放协会制作的短视频。报社的政府拨款多，可以给协会赞助一部分费用，这可是电视台没有的，孙扩东自然十分乐意。于是大量优质节目源源不断的输送到了报社。很多还是先给报社播放，然后再给电视台经济频道送来。吃人家的剩饭，让程云很是不爽。要挟孙扩东以后有高质量视频先要先给经济频道送来播放，否则就终止合作，不再播放协会的节目。而孙扩东则坚持，如果经济频道非要抢占先机，就得付点费用，而且不能比报社少才行。程云不同意付费，两人产生争执，局面有些僵持。

我仔细分析了一下两人的博弈情况。程云绝对是色厉内荏，她不敢真的和孙扩东决裂取消合作。现在台里多少有点人浮于事，如果不再播放微视频协会的节目，那空出来的时间段播什么节目呢？要让台里的人出力再做一档节目补充，那还不如杀了他们呢，他们有功夫还去刷微信逛淘宝呢，那还有闲心干正事？我决定充当一个中间人，调停一下程云和孙扩东之间的矛盾。让程云看看，我还有利用价值，现在赶我走是不明智的。

说合的时机很重要，太主动了不好。两人出面谈了一次，恰好那几天市民政部门评选优秀民间组织，微视频协会高票当选，孙扩东本人还被评为先进，民政局还奖励了十万元经费。名利双收了，腰杆自然就硬了，和程云的谈判中口气也就大了。程云是美女，气性本来就大，一再要求微视频协会不要货卖两家，触碰了孙扩东的底线。谈判不欢而散。

其实到了这个时候，程云也基本清醒，这种合作彼此之间没有什么制约，人家就是想扩大自己作品的传播渠道，打开知名度，肯定要在所有能利用上的媒体网络最大限度的去播放。现在各种新兴媒体这么发达，电视台收视率本来就受影响，人家自己有网站和公众号，实在不行，发动会员发朋友圈，收看率也不比在电视台播放少多少。程云除了低头，没有别的选择，只是作为美女，都特别要面子，只要孙扩东服个软，矛盾应该能化解。

过了一天，大家都冷静的差不多了，我去找了孙扩东。开门见山：“差不多得了，人家程姐怎么说也是美女，你让着点人家，晚上出来喝点。”我毕竟帮过他的忙，而且还是协会的副秘书长，面子多少还是有点，孙扩东问：“那事怎么着呀？还能去报社那播吗？”我替领导做了主：“不让你播还能怎么着呀。协会资源那么多，以后送不一样的不就完了。”孙扩东又问：“那这是你的意思还是程云的意思？”我说：“是我们的意思。”

其实我倒不是有胆量替领导做主，毕竟在职场下级私自替上级做主是大忌，但我算准了，这事程云只能这么了结。果不其然，到了晚上，孙扩东在豪华酒店里摆了一桌宴请程云，当众赔礼道歉，足足喝了七两多白酒。程云明白，这是赢了面子，但输了里子，人家以后该怎么着还会怎么着。今天是货卖两家，明天就会卖三家、四家，谁让电视行业，尤其是市级台越来越没落呢。不利用他们扩充节目源，日子都过不下去呀。

事情解决，继续维持现状，唯一获得好处的就是我。程云见我还能替她平事，就不再提让我离开经济频道的事了。职场，就是这么如履薄冰，安安稳稳干点事情太难了。这天，龚昶鑫突然给我打电话，张口就问：“我的那篇博士论文你看了吗？”我说：“看了，写的不错，各县市级电视台节目资源共享确实是个方向。”龚昶鑫说：“那就好，我现在向你求援来了，把你们燕鹄台做的好节目给我传点过来，我要用用。”我问道：“在哪播放呀？”龚昶鑫说：“我现在回老家了，在县电视台当副台长。”我又问：“你不是读博士后呢吗？怎么还回老家了？”龚昶鑫解释：“读博士后不跟上本科一样，老师在台上讲课，学生在台下听着。基本不上课，就去找地方实习，边实践边研究，最后写论文。”我也没读过博士，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学习的，继续问他：“那还真要把我们的节目往你们县台播呀？”龚昶鑫坚定的说：“对，我把我论文里那套节目共享理论和他们说了，台上说可以试试。”这时，我不知怎么的突然又想起了柳静，她不是也对龚昶鑫的论文有兴趣吗？于是我又问了他：“那你向柳静要节目了吗？”龚昶鑫说：“别提了，向她要了，人家也痛快，马上就给我传了。但就是两边实力有点不对等。她的节目在我们县台播，反响还不错。但我们县台的节目粗制滥造，达不到她们那边的播出标准。”

呃，看来理论和实践还是有一定差距的呀。老同学的面子得给，于是我回复他：“我这就去给你调片子。不过你也得发挥发挥你大博士的本事，做出点好片子给我们看看，别光用别人的。”

第二天我去找程云，她是领导，这种事得向她汇报一声。听完我的汇报，程云有点没弄明白：“咱们为什么要给他们片子？”我解释说：“是资源共享，他们做好的片子也给咱们送，让咱们这边的观众也了解了解他们那边的生活。”程云有点不屑：“这有什么可共享的，咱们辛苦做好的，没领导允许哪能随便给别人。”

碰了一鼻子灰，我有点不甘心，答应了老同学，哪能说话不算数，一咬牙，自己从库里调出片子，用qq邮箱直接给他传过去了。按照道理说，我这么做是违反工作纪律的，但职场的事，有时候就是这么神奇。你想干一件事，同事们基本不会支持你，甚至因为怕麻烦和担责任而想办法阻挠你。可你一旦不顾一切的做了，反而都装不知道，更不会去追究你。

片子给龚昶鑫传过去了，当然，他也把他们县台的节目给我传了过来，而且还是他精挑细选，认为是台里做的最好的节目。我认真看了一下，确实很粗糙，怪不得人家柳静都看不上。片子就这样存在我的邮箱里，我也没给经济频道的任何一位同事看，因为我知道，他们肯定也看不上这个县台做的烂节目，就是看着好，也不可能在我们燕鹄市台去播放。

我们的思维可以这样僵硬，但社会上的那些野狼们可不会过的这么安逸。整个燕鹄市的传媒圈看着丁为民赚了大钱，马上就有人开始抢生意了。只是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一马当先竟然是土鳖霸道总裁姬辰良！

姬辰良家因为投资金钱家非法集资，导致亏损一千万。不得不说，姬辰良一个村炮命里就有发财的运势。别家亏损一千万早就一蹶不振了，但姬辰良依靠当初走红网络的基础，借助今年开始的网络直播热潮，模仿丁为民，在工商局注册了一家传媒公司，也是主营网络直播业务。他嗓音也还可以，能唱几首流行歌曲，加上耍宝出洋相的，居然还招揽了不少粉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