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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菡翎第一次认真地看着乌家堡,这个她出生长大的地方,应该是个熟悉的地方,可是她发现从来没有这么认真地观察她的家。
她一年在家的时间不多,她也并不眷恋这里,因为外面的世界太过精彩。漫天的风沙,随时会呼啸的海洋,美丽又荒芜的冰原,危机四伏的森林,试图要她命的人,在她手下丧命的人,嫌她烦却不会离开她的人,与她一样有趣的人。。。
她认为自己曾经最在乎的是死去的岳栖霞,后来就只有乌菡秀,可是原来不是。
“如果有一天,成敖风真的杀了乌菡秀,怎么办?”这是石克天问她的问题。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会发生这件事,她警告过成敖风,她不认为这个人敢这么做。
可是“你的底气在哪里?”这也是石克天问她的问题。
成敖风叛变萧齐,监视萧慕朗,练西域秘传烈焰掌,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为了名誉地位,他的野心仅此而已,不足为惧。他要什么,给他便是,他万不敢对乌菡秀有所不利。成敖风能做的不过是杀了萧家父子,或者连带上了青城派,这又有什么关系。
“难道他不会想要更多吗?”这还是石克天给他的问题。
他敢要什么?他能要什么?
成天下第一么?可是区区的烈焰掌又怎有资格傲视天下。
成武林霸主么?成了又能怎样,不过是招来别人的几句恭维。
想要有顺他者昌,逆他者亡的能力么?意气用事而已。
“他千方百计得到他想要的,他当然有权利要求更多。人一旦为之付出努力,欲望就会膨胀,他相信只要他想只要他做,他就会得到更多。得寸进尺说的就是人的欲望。”石克天说。
“那就毁了他。我能够创造他,我也能够毁了他。”
“那是因为你从来不在乎代价。”石克天第一次告诉乌菡翎她的缺点。
“如果在那之前萧家父子死了,青城派毁了,那个姓卓的小子也死了呢?即便乌菡秀活着,可是她的心呢?你当初不阻止难道真的是怕乌菡秀伤心?是因为你根本就不在乎。”
“为什么说这些?因为你要死了?你怕我毁了圣天门?”乌菡翎心中开始恐惧。
“你做什么我都不管,圣天门现在是你的,你想怎样就怎样,他们都是有心之人,是利是弊,自会判断。倘若今天的话换了旁人告诉你,你会相信么?如果你在乎我的死去,那我确是荣幸。但是如果我死了,不知道还有没有人告诉你你闯的祸是对的。”
这才是她的恐惧。原来石克天才是她最在乎的。
无论她救人还是杀人,毁掉别人的生活或者拯救别人的人生,只要石克天没有制止,她都可以毫无顾忌地做下去,没有内疚没有恐惧,因为当初是石克天给了她如此绚烂的人生。
一旦石克天消失,她还剩下什么?
江湖人恐惧景仰的圣天门,是因为石克天,她把圣天门变成无影无形的传说,也是基于石克天。如果没有了石克天,圣天门就只剩下了传说。
黑夜下的乌家堡尤其冷清。
乌菡翎仔细观察着每一幢房子,屋顶上的砖瓦,屋檐下的鸟巢,屋子边的大树,大树下合上的花苞,幼时爱玩的秋千,曾经跌落的池塘,那个年前让她风光无限的练武场,夜风中送来的虫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