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生机（一）（1 / 2）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嘈杂，简婄的心如坠冰窖，她觉得自己今晚可能会死在这里。她在心里默默的祈祷着，千万别被发现。可洞外的那群人却丝毫没有离去的意思，不停的搜寻叫嚣着。按他们这样的方式搜寻，找到他们只是时间的问题。

外面的嘈杂声离得稍远些时，角落中的老妪突然有了动作，她将男孩抱起轻轻的放在了简婄的怀中。用只有两人能够听到的声音嘱托道：“我老了也活不了多久了，我的孙子叫顾荀，是个可怜孩子，如果你们能活着，麻烦替我照顾他！”

还没等简婄反应过来，老妪朝着洞口走去，她拨开洞口的杂草小心翼翼的朝外看了看，发现搜索的人离她们很远时。借着月光老妪回头用复杂的眼神回头看了简婄和顾荀一眼，眼中包含着嘱托，悲戚，不舍，各种言语都汇聚在那个眼神中。

老人转过头快速的踏出洞口，并轻轻的的将杂草重新摆好，直到看不出破绽，才向远处跑去。

短暂的光亮后山洞又恢复了黑暗，她能听见一串由近及远的跑步声。简婄知道老人为了给她们创造一线生机，才想着用这种方式引开嵬国人。顾荀是可怜的，但却也是令人羡慕的，他有着可以为他舍弃一切的家人。

不多时，外面的人就发现了顾荀的奶奶，洞外出现此起彼伏的叫喊声：

“快过来，这边有人！”

“快追，别让他跑了。”

外面一群群人快速跑过洞口，尘土沿着洞口的缝隙不断的涌入洞内，简婄紧紧的抿住嘴，害怕因为惊吓和尘土而发出声音，全身也是被骇的湿冷一片。

简婄觉察到怀中的孩子动了动，似乎被外面嘈杂的声音吵醒。简婄赶紧捂住孩子的嘴，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在他的耳边说道：“别出声！”

这句话竟奇异的让顾荀安静了下来，听到外面喧天的声音，顾荀朝她怀里缩了缩，并伸手揽住了简婄的腰，似要抓住救命的稻草。简婄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的僵了僵后背，静默片刻后伸手在他的后背上轻轻的拍了拍。

“他在那里，大家快点追。”洞外的声响逐渐变弱，直至消失。简婄仍旧不敢懈怠，她在这漆黑的山洞中，感官异常敏锐。她的每个神经都被调动着，她不知道是怎么熬过这个漫长的夜晚，似只过了一夜，又似过了好久。多年以后，她依旧能够想起那个山洞中无边黑暗给她带来的恐惧。

她一直抱着顾荀，直到微光从洞口的枯草缝隙中照射进来。天亮了，她却不敢轻易的出去。怀中的顾荀这时也醒来了，她从简婄的怀中爬了出来，向四周找了找没发现奶奶，便乖巧的坐在旁边的地上。他抬头望着简婄，简婄也在望着他，两人就安静的相互看着。

终于顾荀还是按耐不住，哑着嗓子问道：“我奶奶呢？”

简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一夜的煎熬让她的嗓子像是龟裂许久的土地，她努力的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奶奶也死了吗？”顾荀这时的声音似已带着哭腔。

她看着小孩清澈的眼神，她本想摇头，可是最后却轻轻的点了点头。

顾荀愣愣的看着简婄，努力理解她点头的含义。片刻后，他将身体转了过去背对着简婄，将头埋在胸前，简婄从他抖动的肩膀和在地上氤氲开的泪水，她知道他在哭。

简婄没有安慰他，因为任何的言语都不会帮到顾荀，她能做的就是坐在他身边安静的陪着他。

顾荀自己坐在那里低啜泣了很久，直到肚子发出咕咕的叫声，打破了这悲伤的气氛。顾荀下意识的捂了捂自己的肚子，脸上也泛起可疑的红云。山洞很狭小，简婄自然也是听到了。她默默的从携带的包袱中，掏出一块干巴巴的饼，用力掰开，将其中一半递给顾荀。

“走的急，包袱里只有这个，将就一下，先垫垫肚子。”

顾荀看着简婄手中干瘪的饼子，眼泪又扑簌扑簌的往下掉。他接过饼子，轻轻的咬了一口却一点都没有咬动。他皱了皱眉，这个饼子干的硌牙，想到奶奶给他做的软糯糯的软饼，眼泪又盈满了眼眶。他也明白这个时候有这样一块饼，对于她们来说就是救命的存在。他再次使尽咬下一块，咀嚼很久以后，伸长脖子才勉强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