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惊（1 / 2）
盐运使衙门正首白孝天白老爷委派副首柳兴业督办万岁爷来邗城的事情，准备制造一艘可以移动的大画舫。工期很紧张，一个月不到，造船的银两暂且有了着落，主要是那些为了得到贩卖销售盐的窝商们听到万岁爷来临且衙门正好缺钱，都纷纷出资，另一方面也趁机讨好衙门能得到他们既得利益经营权。想到能让当今圣上满意就有他们后面的好处。柳兴业作为衙门的二当家心里别提多兴奋，他又从中可以捞到不少油水。他也分派下去一个监工专门盯着工程的进度，这监工想尽办法也从中榨取些毛利，其实表面关心着造船进度，实际根本懒得管事。此人有个嗜好，好女色，躲在某个青楼之处喝着花酒无人知晓。柳兴业虽然不清楚监工行为，但是，每两三天让监工汇报着进度，听后也还算满意。殊不知，工程存在着很大的纰漏。
造船的银两购买的原材料其实都是低廉的木材，回扣不少，监工和几个卖商勾结起来，中饱私囊，直接在原有的大木船基础上做改造，船还是老旧的船，刷漆便可以焕然一新。
“张头，你说这样可以么？那船面的甲板我看上去不太结实，那可是老早的木材了，我们没有换成新的。”一名小吏指着大船说着。
张头是那位监工手下的，他笑着说：“你操心什么，不是李监工负责么，我看这船不会装载沉重的货物，不会塌，放心吧，走，一会儿喝酒去。”
小吏看了看，说到：“哎，好吧，今天总算有交代了，咱们这船基本上好了，明天等着衙门柳大人过目验收，咱们这些日子也没有白辛苦。”
次日，阳光明媚，柳兴业在李监工的带领下来到了湖边码头，一眼望去，那画舫的确很气派，空气中还飘着一股红漆味道。
“李军，你干的不错，提前就完成了，我也好向正首白老爷交待了。”
“都是柳大人指导有方，小人应该做的。”
一旁的小吏和张头见柳大人满意，也总算松了口气。
“柳大人，你要不要上传看看走动一下？”李监工说道。
“这就不用了，万岁爷的船我们最好不要先踏上去，否则万一白老爷知道怪罪下来就不好了。”
柳兴业目视画舫不错，也就没有上船再仔细的到处走走看看。
“各位师傅们你们这段日子辛苦了，一会到李监工那边领取工钱，另外等万岁爷后续满意少不了大家的赏银。”
在场的张头和小吏知道船的质量，他们也不想着后面的赏银，能太太平平迎接万岁爷就阿弥陀佛了。
“想什么呢，走吧，拿工钱去。”张头拉住那个小吏，其实他们两个的官也是花钱买来的，两个人不分尊卑，他们和李监工都是同一个地方出来的，平常称兄道弟。
话说柳兴业造船结束，去衙门白老爷那边交差，白老爷也很高兴，夸赞副首有功。
副首柳兴业却又多想到一个事情，当今万岁下江南，除了欣赏美景，品尝美食，少不了寻花问柳，寻觅一些江南的女子，第一次就有了先例，这回估计也差不了。都知道当今万岁文武双全，诗词歌赋也精通，要顺着攀附万岁爷，少不了在画舫上女子的相伴和演绎些歌舞助兴。
“柳大人，你在琢磨些什么呢？”白老爷问着。
柳兴业把自己的想法和白老爷说了一番。白孝天想了一想，有点为难，到哪里去寻觅这样的女子。
说来巧了，白大小姐此时走进来，说母亲叫父亲大人去一趟厅堂有事情商量。
白老爷说一会儿就去。
“白老爷，你看白大小姐如何？如今她也快到了出阁的年龄了。”
白老爷转过神，说着：“我家这闺女是有些才气，平日里也喜欢些诗词。”
“那就对了，恭喜白老爷这是喜事。”
“哦，柳大人从何说起？”
柳兴业笑着说：“白老爷，你想白小姐也算我们当地的名门闺秀，若是此次能够接近当今万岁，被万岁爷看上，那不是可喜可贺么！”
白老爷听了柳兴业的这一番话，有些犹豫，毕竟把亲生闺女要献给皇上，还有些不舍得，还不清楚女儿自己心中有什么想法。
“柳大人，你暂且回去，等我消息吧，不过，我听说你家公子对我家小女也有意思。”
“是么，我怎么不知道，我家那个整天喜欢舞文弄墨的。大人您见笑了，他除了些之乎者也，又不通经商之道，怎么能与白大小姐联姻。”
白老爷没有多回应。
白大小姐和柳兴业的儿子并不认识，而柳兴业的儿子柳鸿图也是一次偶然的宴会上见过白大小姐。那次宴会两人没有打过招呼，所谓柳鸿图喜欢白小姐也只不过是单相思罢了。那次宴会是每季度的徽商盐帮大会，会上都是当地有头有脸的徽商在联谊，类似于现代的酒会。大家闺秀们，王孙公子都会来参加。先是徽商会长们纷纷议论着季度的业绩，后面便是吃吃喝喝，到了娱乐时间。那一次宴会，柳鸿图也没有和白大小姐白嘉玉搭上话，席间白大小姐做了一首诗词深深的吸引了柳鸿图。柳鸿图在思想上认同了白大小姐，觉得精神上两个人是相通，有着共鸣。白大小姐没有注意到柳鸿图，来的人太多，做了诗词也只听到不同的人拍手叫绝，没有特别注意鸿图。
“嘉玉，有个事情要和你说说？”白孝天显得严肃，他在厅堂对着白大小姐说道。
“闺女，你年龄也不算小了，我和你母亲商议着给你物色一门亲事。你自己觉得在我们这邗城，你看上哪一家没有？”
白大小姐矜持的说：“爹，我的父亲大人，至今我没有发现邗城有我比较中意的。”
白老爷和夫人王氏对视了一眼，不清楚女儿心里具体的想法。
白大小姐在沉思当中，二小姐冒出个脑袋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大姐喜欢当今万岁的文采。”
“什么？”白老爷顿时惊讶，片刻缓过来，心里有些微微的小欢喜。心想嘉玉肯定平常就流露出爱慕文人士子的情怀，二女儿嘉静肯定是知道的，估计还看到些什么。这也好，这次万岁爷来，要是能够看上小女那便是小女的福气了。
“嘉玉，嘉静说的可是真的，你心中仰慕已久的是当今万岁。”
白嘉玉没有反驳，笑了笑，对着嘉静说：“小妹，你真多嘴。再说，我怎么可能面圣，又不可能亲自和当今万岁面对面交流诗词。两年前天宁寺万岁留下的墨宝那是宝贝，那作的诗词可以说与李太白媲美！”
白老爷听嘉玉这一番道来，接着说道：“嘉玉，嘉静，眼下这回有机会了。本次爹爹我忙着万岁爷再次的光临邗城，爹爹是此次的总负责，负责万岁行程，我看有机会让你见一见当今天子。”
“真的么，这太好了！哪怕恳请爹爹托万岁身边的能求得一副书法也是值得了。”
“爹爹自有安排。”
白老爷拿定了主意，准备叫来柳兴业，琢磨着女儿的事情。虽然说柳兴业不是白家人，但是多年一直把白家两位小姐当作自家女儿。
第二天，白老爷叫来了柳兴业，详细讨论了如何让女儿见到皇上，而且对外都是保密的。
俗话说，四月江南烟雨季，到了万岁爷下江南的时候，邗城有了濛濛细雨，万岁爷只好在小雨中踏上了画舫。由于是微服私访，下江南游历，不能敲锣打鼓大肆张扬，因此安排身边的贴身太监以及侍卫，还有盐运御史衙门的人都是换装随行。天公不作美，不过雨不大，在游历上却增添了一点诗意。
“请三爷上画舫！”万岁自称三爷，白孝天引领皇上登上了画舫。
“不错，不错，各位真是尽心尽力，煞费苦心，搞了这么大一艘可以移动的画舫。”
“多谢三爷夸奖！”
“各位随吾一同登船，去西边转转。”三爷看上去很满意。
“是，三爷。”，白老爷，柳兴业等一同前往。
途中，经过一个亭子，亭子里面是早已经安排了的好戏。原来，白老爷让白嘉玉在亭子中等候万岁爷，他计划好画舫经过亭子会稍作停留。
“小林子，那里是什么地方？”小林子是万岁身边贴身太监。
“回三爷，我去问问白大人。”
白孝天见万岁开始注意到亭子，来到万岁跟前，上前一步说话：“回禀三爷，那里是邗城的芳菲亭。”
“芳菲亭，四月芳菲，花开满城。嗯，老白，你看那亭子中有两个人像是在抚琴和吟诗么？”
白老爷知道此刻万岁有了兴致，“回三爷，是的，要么我们船靠近些瞧瞧。”
“嗯，正有此意！”
画舫朝着岸边的亭子处靠近，万岁听到那亭子中的一位女子在吟唱着一首诗词，原来是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白嘉玉吟颂的是唐代诗词。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画舫上三爷也跟着附和着下一句。
“好好好，老白，想不到在这小小的邗城还有这样的诗情画意的一处，秀色可餐也。这位女子脱俗不凡，比起我那边的，哎，好几倍。”的确万岁爷的后宫佳丽万千，到比不上这江南的。
柳兴业插嘴说道：“三爷，这位女子是白老爷家的大小姐。”
“哦，是么！老白，没想到你家闺女这么有才。那旁边的抚琴的又是谁？这弹曲唱词的方式我三爷还是第一次见到。”
“回三爷，那位是琼花苑旁边本城梨园的魁首汪静彤，沐兮小姐。她那种表演就是本土的小调清曲。”
“清曲？哦，三爷我第一次听说，江南的确人杰地灵。”万岁爷琢磨着清曲两字。
白嘉玉和汪沐兮此刻停了下来，走向画舫前向给三爷请安问好。她们知道这三爷的真实身份，只是装作不认识，也不能当面跪拜称呼万岁，说随行的人多，加上都是便装，没人能打扰万岁的雅兴，否则万岁爷也不会脱去黄袍，变装成为公子哥模样。
“老白，让这两位姑娘也上船吧，我要好好的仔细的听听这清曲和你家这位闺女的诗词歌赋。”
白孝天知道女儿的事情成了一半，那位请来的梨园弹唱清曲的只是一个陪衬罢了。
白汪两位上了画舫，先暂时在画舫右侧的两个鼓凳上坐着，万岁爷和旁边的几位在画舫船头继续浏览邗城的湖光山色。画舫经过之处都是当地盐商盖的别墅，花园，这风景让万岁赏心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