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沧海---兓海苍蘁宫(2 / 2)
萧圆莲右手微光,手心里明显捂着什么东西。阿骁以为萧山鄂松开了手,自己的手也可以轻易拿开了。可手,却像被死死粘上了,任凭他怎么用力都拿不开去。
他转头看向那些萧家人,却觉得腿也软很了。跌下去,跌坐在榻前的脚凳上,然后趴在榻边睡了去。
醒来,不知是何时醒来。
醒来,醒了!
程徵骁猛然惊醒,整个人立时站起来,可环顾四周,茫然,无措。
他茫茫然的走着,觉得自己是走在海里。他低头看看脚下的水,没过脚踝便不会再沉了。
沉,沉下去。是了,阿骁心想,这脚下明明看着是海,而且踩上去一点也不像是踩在了积水的地上。脚下软软,皱皱,似有波动,像踩在棉花上,也像踩在水里。
他正踌躇,“你回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阿骁回头,什么都没有。
天碧蓝碧蓝的,云似乎飘荡他的身侧。他正觉惊奇,可下一刻却又云雾散开,自己并不在刚刚的地方,而在一个殿阁。为什么会是个殿阁?自己怎么会这么想,“公子回来了。公子看屋子是不是很干净。奴苏日日都有好好打扫的,就等公子回来呢。”
本该奇怪这奴婢是谁,可看到人的那刻却是什么…什么在脑中闪现。
“这个侍女是进了宫阁最晚的一个,澜沧海的规矩懂得不多也没伺候过我,就叫她先来照看你好了。”这话…说的人…那个指给他看奴苏的女人,也在这个殿阁。
当时说那话的女人那张脸回过来,是她,梦中看到的人!
阿骁惊异,回神的盯着这个丫头。丫头却是如常,端着一身干净的衣裳来,那是男子的衣裳。
“公子快快更衣吧,宫主在蓝阁正饮着琼浆等您呢,还吩咐姑姑替您也热了一壶。”
琼浆……
“呵呵。”阿骁一笑,“像这种好酒,算的上琼浆玉露吧。”
“什么是琼浆玉露?”
“这…”阿骁踌躇了几分,心想自己说的不对?可所谓仙人饮的酒不都是琼浆玉露?“我那里的诗文都写,神仙饮的酒都是些琼浆玉露。”
问他的梦中女子笑了,“那今后这两款美酒就叫琼浆和玉露。”
阿骁回神,奴苏已经在替他更衣,可刚刚那是什么?
那个对话,那些场景,一一闪现在脑中,好像发生过一般。
不对!就是发生了过了的!
还有…丫头口中的姑姑?
“这是阿峨,是我澜沧海的掌事。自我出生前,千万年间,她都守着后山的殿阁,并不在前山做事。”
“那我要叫声姑姑?阿峨姑姑。”
“公子可不好这样叫。阿峨只是长宫使,姑姑是其他散神叫的。您是宫主的客人,并不好这样叫我。”
梦中女子看我,我也在看着她。
这阿峨的话被她默许的,他不过一个凡人,却要在神仙面前被敬畏?这实在…不得自在。
本不该自在,阿骁心想。可那时,那个记忆,自己似乎,很是坦然的接受。为什么?因为女子的默许?还是别的什么?也不像…紧紧是女子的默许?
到底发生了什么……
后来他便同碧海一样叫她的名字了,“阿峨。”
“公子要找姑姑吗?姑姑在宫主的寝殿里。要奴苏去替您寻来吗?”
“不是。不用。”
神思带着记忆游归些许…
“那我同碧海一样叫您阿娥,可这样好像也不是很顺口…”阿骁想了想却又想不到更好的叫法,“我一个凡人,不知道小了你们神仙多少岁去,不管叫什么都觉得没那么合适似的,算了还是叫阿娥吧,至少听着不奇怪。”
更好衣的阿骁随着奴苏来到一个园中,园子三侧皆是草木,独一高高殿阁在那中央。那里是一座带着外廊坐的高阁,同梦里…
环顾了四周方才瞧见那处,那处之上可不正是一女子斜坐在廊上,饮着酒。
“你回来了,园中石桌上是替你热好的琼浆。”
梦中的女子…梦中的场景。
阿骁想到了什么,“别坐在那里,别掉下来了!”
可下一刻,女子就从廊下翻了下来。阿骁奔也似的赶前去,是想要接住她,可他哪里有那么快,也从没有那样接得住人的身手。
可下一刻,他便只得愣在自己眼前。
一团云雾接住她,女官们也上前将她扶起来。
她起了身,身下的云雾便都散开了。
她,是神仙。
神仙,怎么会没法术帮到自己。
更何况,这只是个梦。
梦…阿骁想到梦。
这里,难道不是自己的梦?
那梦里的东西,又怎么会是真的?
他抬头,看着那殿阁外的廊子。可越看,越觉得不对,“那个廊子…后来掉下来的是筱筱?廊子,似乎又不像那个廊子?”
阿骁蹙眉思量,“奇怪…”
“公子絮絮叨叨的在说什么?”奴苏问他。
“晚膳都已经备好,您是要在阁中用还是在这园中用?”
“都到了你用膳的时辰了。”女子开了口。
“你可有摔着碰着?”阿骁惊奇于自己会这样问,亦或者准确些说是惊奇于自己竟然会用着急迫担忧的口气去问。这口气,反倒是像在问筱筱。可眼前的人,是他的梦中人,自己连为什么会这样都不知道。
“你不是说,筱筱说,吃得饱了,心情自然就美了。我虽可以不进食,今日却也想同你一道去用了。等用过了,就算是我摔着碰着不开心了,也都要开心了。”
“筱筱,我还…”提过筱筱…脑中闪现什么…
“等我有机会跟你介绍筱筱。我家主独子,虽然族中已有许多同宗的兄弟,但我父母早逝并未留有亲生弟妹。筱筱她,她是像我兄弟姐妹一样的亲人,也是知晓我心事的知己。她可是个爱笑的姑娘,说来也好笑,她心情好,很多时候都是因为吃饱了,就笑的多了。”
“吃饱了心情好?”
“是啊。她说吃得饱,吃了肉,心情也就美了许多。她一个修仙之人,辟谷是必修的功课,却还是贪吃的紧。”
正想着,就听这梦中美人问自己,“说来,筱筱辟谷的功课,可做的精进了些?”
她竟然在问我这话?
自己到底与她是什么样的关系,竟然可以叫他连筱筱都同她讲的…事无巨细?
“筱筱…”他念着,抬头再看去那廊台。
梦中女子的声音又起,“我本以为自己从那里掉下来,应了你的话会如何。”话没说完她却一笑,“毕竟这里是兓海苍蘁宫,万物万生皆为我而存。哪个也不敢叫我有事,连摔一跤都不能了去。”
“兓海苍蘁宫~你将将是故意让自己掉下来的。”阿骁回头问她,女子轻轻点头。阿骁继续喃喃自语,“那就不是…”不是…不是什么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