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北都有雪（1 / 2）

北都的雪，大多数时候都来的悄无声息。

初春几场大雪过后，中间又夹杂了几场春雨。

昨夜，竟又有雪了。雪花争分夺秒般的要趁着天将亮之时，将银白色的身影在地上铺上一层。

内苑里，直殿监扫洗的太监们，确是彻夜未眠。

才子时一过，雪落了稍丁点时。直殿监的太监们便一个个的从房里钻了出来，手中各式的家伙什们舞的不停。

他们的任务不轻，要赶在上朝时前，将御道和文武官员们上朝路上的积雪扫整干净。雪不小也不大的下着，能看见的便是太监们一队又一队的从直殿监的大院里鱼贯而出。

又过了约莫一个时辰左右，有两个小太监从外面回转过来，匆匆的踏进了直殿监所在的院子里。

两人的棉衣此时半搭拢在腰间，隐约从里面透出来深色的公服。汗水已经将棉衣里的单衣半浸湿，二人身上也时不时的浮着一层热气。

“哪个会偷懒的站在门前呀？是雪儿都扫清了吗？”略带女性声音特征的尖细嗓音，从直殿监的正房里传出。轻轻的递送到了门外，两个小太监闻言身形一抖，互相望了一眼对方。

便都赶忙低着头，顺了顺眉眼，撩起门上的大棉门罩，迅速的钻进了房内。

一进门，便已经迅速的跪了下去。口中对着大厅里，正中座椅上的一个穿着蓝灰色官服，头戴深蓝色制帽的太监唱报道：“干爹，儿子们刚从东华门那赶回来。不知怎的，东华门的雪落得大着嘞。三个队的奴才们都在那扫，可雪还是不停呀，有些地方还结了冰嘞。”

“今儿晚饭吃的撑了？废话这么多？”悠悠停顿了片刻后，才缓缓说道：“有话直说”

跪着的两个小太监被骂，便立刻的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再喘一声。知道听到了后半句后，才停顿一会开口道：“干爹，咱们的人手不够呀儿子们带着人上上下下的清扫，都没能扫整干净了”

半晌，没有人应话，两个跪着的小太监也是瑟瑟缩缩的跪在那里，不敢再言语，心里的小鼓也是敲个不停。

“人不够？人不够你们两个杂碎跑回来干什么？跑回来人手就够了？”当做正中的太监，此时右手端起了茶杯，茶盖打着杯沿摩挲了两下。

一口清茶，浮着热气。啜饮一口，口齿留香的啧啧嘴。道：“答话。”

“干爹，儿子们看着雪太大了，仅仅凭借着儿子和那些奴才们，估计是难赶在朝时前将雪扫净了。是此才特地一路跑回来禀告祖宗”右边的小太监，是正坐厅中的太监——现任直殿监的掌印太监蔡东，最大的干儿子。

蔡东坐在椅子上，听着自己的大儿子小云的汇报。闻言，眼睛都没抬。

见干爹毫无反应，跪在左边的小太监也开口了：“干爹呀，大师兄说的都是真的呀。人手真的不够用了，一人扫一个地方都来不及，更何况外边儿这雪还没停呢”这右边的小太监，也是蔡东的干儿子。年纪属蔡东的十几个干儿子里最小的，但却也是最会来事儿，也最得蔡东欢心的。

自己最喜爱的小儿子开了口，这时蔡东才将手上的茶盏放了下来。

茶杯刚一落在桌上，这下边跪着的两个干儿子便都跪着爬到了蔡东的脚边。

蔡东这时便抬起手来，摸了摸这两个干儿子的头，边说着：“你们呀，说是我的儿子，可时常里做起事来，都给我这爹帮不了忙，还倒添乱。是认了我当干爹是你们的福气呀”

两个小太监听出了干爹是在训人，但语气里却也没了责备的气势。便都低垂着头，口中不停的叫着“干爹干爹的”，向着蔡东示好。

蔡东看着二人，他们说的话蔡东也听进去了。只听了片刻，蔡东便抬了手，口中发出清细的声音说道：“来吧随我去惜薪司里走一趟吧”

两个小太监听了这话，心里的鼓声也就少了一些。他们知道自己的干爹蔡东，是要去惜薪司找惜薪司的掌印太监——宋犁去了。

这找过去也就是要去借人，能借到人手了，这雪也就不怕扫不完了。

两人殷切的赶忙起身，给自己的干爹蔡东服侍着将衣服穿好，然后便随着干爹往东边的惜薪司去了。

才到惜薪司的院门外，便也看到惜薪司的院门里也是不断地进出着人。

蔡东在两个干儿子的搀扶下，在不远处看着这幅景象。口中也才悠悠的说道：“这一下雪了，惜薪司里也忙活的不停。想来是各宫里的主子们冷的不行，连夜叫人来调送柴薪了”

身边的两个干儿子也知道这一下雪惜薪司就比较忙，可他们也没办法，这干爹要是不出来借人的话，自己直殿监的活肯定也是干不完的呀。

“我这老子，倒是让儿子们架着到处舔着脸去贴送人情了”蔡东见状，没好气的说着。

这两小太监闻言，便立刻接过了话头：“千错万错，都是儿子们的错。儿子们没给干爹您争气了，请干爹责罚儿子们”

蔡东：“知道不争气就好，多想想怎么才能争气。责罚什么？到都到这儿来了，去，进去禀报一声。”

得了蔡东的话，年纪最大的干儿子陆胜便一溜烟的小跑进了惜薪司的院儿里。

不多时，这陆胜便跟在一队人身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