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孙二娘(2 / 2)
她的家在县城郊外附近,一个叫田尾的村子里,瘫痪在床的老父等着她回去照顾,出城门后,行人减少,鸟鸣却越发聒噪。
忽然,密不透风的丛林中窜出三个蒙面人,张翠还未待尖叫出声,嘴已被一人捂住,其余两人一人缚手,一人抬脚,片刻间,已冲入密林,动作熟练,当是惯犯。
林中,那女子被塞住嘴巴,压住手脚,言语、动弹不得,三人喘息着,舒解腰带,正欲轮流满足其兽欲。
此时,一片阴影出现在一正解着腰带的矮个蒙面人背后,“砰”的一声,那人身体一软,应声倒地。
其余二人连忙起身欲逃,却发现早已被十余身宽体胖的妇女手持各种武器包围,不多时,一阵求饶、惨叫声传来,很快没了声息。
翌日,路人报官,在前往田尾村的路上,发现三具蒙面赤裸男尸,下身血肉模糊。
撤下尸体的面罩,是三个劣迹斑斑、烧杀抢掠,无所不做的地痞,三人别无亲朋,于是负责此案的捕头草草调查一番,把尸体扔去乱葬岗埋了。
之后,偏僻之处的阴暗巷子,荒郊野外,又零星地出现了作案工具被没收的蒙面赤裸男尸。
矛头渐渐指向码头女工,但孙二娘胆大心细,所选之地尽皆荒芜,没有留下手尾。
加上看不过眼的码头众工倾力作证,死的又是些人中渣滓,社会的不稳定因素,也算为民除害,于是捕头明里暗里的警告一番,也就不再追究。
自此,几乎无人再敢于侵犯这些女子,零星的几个不长眼的,也永远消失在人间,在干活这方面,却依旧深受排挤,无关恩怨,都需要养家糊口,自然得争取更多的地盘,更多利益。
利益,需要靠拳头去捍卫,于是码头上第一个全员女性的帮派诞生了,名为荆棘,对应着这群坚韧、带刺的巾帼们。
荆棘帮正式加入利益的瓜分。
在帮主孙二娘的带领下,冲锋陷阵,以舍生忘死闻名。
她们并不畏惧死亡,死亡只是一瞬间的事,绝望是一辈子的事,为了摆脱绝望,荆棘帮成立三年来,一个一个深陷黑暗的女子,前仆后继,只为看到生活的希望与光明。
时至今日,这些哀兵们,以减员一成的代价,揽下码头车行生意的一成,为那些苦命的女人打下了一个避风的港湾,起码图谋不轨者,在动手之前,得顾忌荆棘的利刺。
其中最锋利的一根刺无疑是孙二娘。
她武力超群,一对重拳不知打断了多少肋骨,一双鞭腿专攻下三路,不知造就了几许太监。
此女能暗算就暗算,暗算不了就群殴,群殴不了就带上刀和更多人再过来群殴,绝不单挑,实在群殴不过,就提前把制造问题的人解决掉,
这份谨慎的精神颇合樊仁脾气,这个苦命的女人,他有意无意地都会帮扶一二,孙二娘与他人冲突时,捧个人场,械斗混战时,重点照顾一下荆棘的对头,周转不开时,也偶尔接济一二。
源境强者和凡俗堪称不同的物种,樊胖子对色相向来不敏感,他一向尊重在绝望中奋起抗击的个体,无论是人类还是其它种族。
樊仁的善意,荆棘众人自然可以感受到,曾经深陷囹圄的人对温情便格外珍惜,所以在对头眼中阴狠毒辣的樊大贱人,与众女私交私交甚好。
码头务工的苦力们总有那么三四天的轮休,连轴干重体力活,不注意身体的养护,很快就会崩溃。
休憩日的樊仁,去处无非那么几处,要么酒馆;要么赌馆;要么茶馆;要么被看管。
当休闲樊不在酒、赌、茶馆时,无所事事的他就会想搞事情,比如砸一下对头们的堂口,就是很不错的消遣方式。
所以每次他在街上闲逛时,总是会跟着一批批盯梢的。
赌馆,樊赌徒已经去不了啦,赌馆的手段在他眼里就是透明的,赢太多,被拒之门外,即使他把赌馆砸了,还是不给进。
酒馆,挥霍过度的樊酒鬼付不起昂贵的酒价,又不想动源戒里的棺材本,创造钱又失去了生活的乐趣,所以酒馆也不能去了。
妓馆?樊仁表示他不是那种人,无奈只能去茶馆喝喝茶,清清肠胃。
茶馆是两层的木制房屋,下层喝茶,摆着十来张四脚方桌,肩上搭着抹布的店小二,正殷勤地招呼着茶客。
二层是听书、看戏的场所,费用稍微贵些,茶馆主人老陈头兼职说书先生。
樊仁径直往堂内柜台走去,朝一干瘦老者笑道:“老陈头,可有新茶?”
正打算盘的老者翻眼一看,见是樊仁,没好气地说:“你小子上月茶钱还欠着,又跑来白喝?”话不中听,却还是吩咐伙计拿来了昨天新采的茶。
樊不差钱大手一挥道:“手头紧,先欠着,又不是不还,俺樊仁又不是白吃白喝之人。”
其实不还,老者也是不介意的,人人都叫老者老陈头,本名是什么,却鲜有人知,生有两子,大儿子在官府当捕头,小儿子帮忙操持茶馆生意,忙前忙后。
半年前的杏月,老陈头前往邻县进茶,归来途中遭遇劫道的悍匪,欲行杀人越货的勾当,恰巧被单人前往邻县运货的樊仁撞见了。
劫匪也是倒霉,那胖子在帮派混战中被人吐了一口浓痰,吐痰之人又苟得很,不动用非凡手段,就得等待时机。
他怒焰中烧时,忽然碰到一彪形大汉手持利刃,朝跪在地上涕泗横流的干巴巴的瘦老头不断比划,眼看老人家脑袋就要多几个窟窿透气,樊仁这火更旺了,也刚好借此先出一口恶气。
可怜的劫匪啊,整个人都被拍进土里,手脚都被扭成了麻花,送到官府之后,樊见义还平白得了一份悬赏金。
自此,老者就把樊仁当成了子侄辈对待,见他大手大脚的,多次劝他存些积蓄,成个家,娶房妻,可樊仁依旧挥金如土,老陈头恨其不争,所以虽然关切,但时常没给他什么好脸色。
话说这开茶馆的,客人五湖四海,三教九流,牛鬼蛇神,无一不有,所以消息最是灵通。
同时也最易招惹杀身之祸,老陈头安然至今,一来是那当捕头的大儿子的威慑,二来是对于外人,这老头子嘴严得很,不瞎掺和。
这时老陈头像是想起什么,皱起眉头,支开伙计,招呼樊仁近身,拉着他叮嘱道:“昨日史家来喝茶的一小厮,在吹牛时说漏了嘴,史家老二怕是看上了码头的孙二娘,我知道你与那女人私交甚好,报个信可以,但史家势大,别瞎掺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