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海月惊鸿（2 / 2）

此前随周子鲸一同掠过的雷电他还以为是一种单纯提高速度的术式，毕竟这雷电的附着除了让他手臂微麻之外对他的攻势并没有任何附加效果，他能感受到那猛烈的攻击完全是周子鲸本身的力量。

可现在看来，这些雷电似乎以一种十分隐秘的方式通过他的皮肤渗入筋脉和血液。

在他体内肆虐的雷电看上去可怕，实际上并没有对他的身体内部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只是整个身体都被雷电束缚，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动弹。

而真正致命的，是那冲刷一切的月光。

黑袍人冷眼向周子鲸身后望去，先前出现在他脑海里的月轮此刻宛如实质，皎洁清冷的月光顷刻间疯狂肆虐朝他奔涌而来，仿佛重达万吨的海浪挤压蹂躏他的身体，更可怕的是，被月光照射的身体表面逐渐溃烂气化，难以忍受的疼痛逐渐从全身蔓延开来。要不了多久，他就将在这个世界消失的无影无踪，像是根本不存在过一样。

黑袍人面色狰狞，他怒视着那轮巨月，眼中疯狂跳动的火焰仿佛在倾泻他内心所有的不甘。可即使再不甘，他也无计可施。

甚至那眼中持久跳动的金黄色火焰在清冷月光的照射下也呈逐渐熄灭的态势。

整条大街仿佛置身于幽古蓝兰的海角，紧张驻守的士兵能听到空旷辽远的海风裹挟崖洞的呼号，感受到风从远处带来的腥海的气息，一瞬间所有的不安和焦虑都荡然无存了，大街的尽头就是时间和天地的尽头，那个修长的紫色身影散发的微光就是从时间尽头燃起的希望的火焰，在每个人眼里和心底升起。

可黑袍人影的处境却截然不同，那轮明月比太阳还要炙热，却又让人感觉比身处万丈深海还要孤苦冷寂，月光洪流里，没有任何人能够听到他的呼喊。

周子鲸能够明显感觉他的气息逐渐消弱，被海水不断冲散，濒临消亡。

先前他还惊讶于感受不到这个人的气息，原来真正面临死亡的时候，一切没有实际意义的掩饰都将无所遁形。

直到黑袍人的身影和气息彻底消散在空气里，他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身后的月轮突然迸发出异常强烈的光彩，然后像是维持这种形态的最后一缕能量用尽濒临破碎，月轮砰的一声化为漫天光点，在大街的各个角落飘散。

周子鲸眼里的神秘空阔重又变得清澈，只是眉宇间的凝重并没有消减。

“所有人继续护守阁楼，敌人隐秘在暗处且具体数量不明，时刻保持警惕！”

亲身与黑袍人接触他才明白其恐怖之处，随意碰上这么一个就已经如此难对付，这条大街附近是否还有类似的黑袍人，实力是否与先前之人不相上下，他无法确定。

他必须尽快恢复全部力量。

可士兵们不这么想。

就在刚才，他们亲眼看到自己的队长像是化身成天上的月亮，那个对他们来说犹如鬼魂的黑袍人就在月光的照射下灰飞烟灭，队伍中有不少人传言队长那怪力乱神的力量，直到今天亲眼见到这不可思议的一幕他们才真的敢相信。

士兵们回到原先的位置继续镇守，可眼中的恐慌消散了许多，居然还有些许兴奋取而代之。他们不相信还有什么存在能够面对这样的神力。

昏暗的阁楼里，仅存的一只烛火恢复了平静。相互依偎着蹲坐在地上的人们没有一个人敢大声喘口气。

先前屋外无端而起的狂风吹的阁楼的门窗哐哐作响，不断有民众的惊慌声和压抑的哭声响起，可他们还是蹲坐在原地没有移动，士兵们同他们说过，不论阁楼外发生什么，都待在屋内不要出去。

此刻阁楼外的动静终于小了些，可没有人敢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周子鲸往离他较近的阁楼移动，他必须安抚惊慌的民众。

就在他走上阶梯时，不知从哪传来一声阴郁的冷笑。

他猛地昂起头，瞳孔猛烈地紧缩，身体一瞬间冰冷到极点，与之前一样，不，应该是比之前还要剧烈的恐惧涌上心头，整个人毛骨悚然。

“真以为我死了。”

仿佛地狱的幽灵在他耳边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