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艰巨的任务（1 / 1）

静坐了一阵子，钱力想起那包点心，起身去拿来，放在桌上。他也不敢讲是冯掌柜送的，只道是自己城里买来孝敬师祖的，请师祖品尝。明静瞧了瞧，脸上不禁转了暖色，叹道：“青云，难得你有孝心。可你有多少供养，竟如此破费。”

钱力忙摇手，说道：“师祖，不是徒儿出的钱，上回观主给了我一块银子，说是留着为您老支用的，如今都没用多少。”

明静听了，便拈了一块绿豆糕放进嘴中，嚼了起来。钱力思量了片刻，装作不懂地问：“师祖，我见世上有万事万物，可它们都该是什么变来的？”

明静咽下点心，笑道：“道生一，一生阴阳，阴阳再生万物。”

钱力又问道：“师祖，您炼仙丹是为何用？”

明静思忖了一下，忽严肃地问道：“青云，你可怕死么？”

钱力原先倒是不怕死，现在可就不好说了。他想了一会，答道：“若有放不下的，徒孙就不想死。”

明静没想到他会这样一说，不由乐道：“你这年纪，还懂得甚么放不下？一死万事休，由不得你放不放。”缓了缓，又说道：“老道经年累月钻研丹术，就是想让人不死。”

钱力听了，想起松云师父讲的‘道’来，便又问：“师祖，咱们被称作道士，是不是该循道而为，顺法自然？”

明静点点头，答道：“那是自然。”钱力指着房中挂着的太极图，朗声道：“师祖请看那挂着的图。”明静循他所指，望着那再熟悉不过的图，仍未理解。钱力继道：“阴阳两极，相对相成。生若为阳，便有死为阴与之相对。师祖，您若想人不死，便无与生相对。此岂不违了道之法？”

真是无意中，一语点醒梦中人。明静听了这话，他不由站起，在房中走了两圈，抬头仔细瞧了一眼挂着的太极图，凝思一阵，又惊又喜地看向钱力，竟拱手向钱力作了个揖。

钱力赶紧闪开，连忙说道：“老师祖，老师祖！徒孙当不得，拆煞青云了。”

明静抚须开颜，兴声道：“这么多年呀！总炼不成，老道总想着要持之以恒。没想着，原来炼这不死丹，生生是反了道法呀！难怪总不得。今幸亏你这一席话，让老道总算拨云见日，恍然大悟。”

钱力听了，也甚为开心，他前面还愁不知该怎么开解师祖嘞！没想着，不经意说的几句话就起了作用。明静回坐到席上，不住地感概，又喃喃自语道：“我天天修道，见识竟还不如一孩儿。”

钱力听了，甚为不好意思，赶忙溜出正房，去找水喝了。

此时已是正午，过了一阵，青玉师兄提了食箱，将祖孙两人的饭食送到。钱力收了后，悄悄地递了两块自己留着的点心与青玉，说道：“有劳师兄了。”青玉接过，见是难得一见的美食，谢了一声，欢喜地先回了观里。

钱力提了食箱回到房中，将师祖那份斋饭摆开，放在桌上。自己提了剩下的，躬身退出正房，回到住的厢房里。他吃完后，待得一阵，见师祖亦食毕，便一同收了碗筷，仍用食箱装着送回观中斋堂。回来后，见师祖已在卧房中躺下，便轻手轻脚回到自已房里。经上午进城之行，此刻他也甚感困倦，便亦睡下，不久便发出轻微的鼾声。

睡了近一个时辰，钱力方醒，他用布帕洗了把脸后，便赶紧进到正房。明静师祖此刻已盘坐在席上，见钱力进来，便指着对面的席垫，让钱力也坐下。钱力坐下后，看了一眼师祖，他感觉比起平时，师祖似乎神情舒展了许多。明静抚了抚白须，开口说道：“老道今年七十有二，也算命寿了。如今回望一生，唯一有憾之事，便是痴迷于不老之术，却未将本门岐黄之术发扬光大。”

钱力静静地听着，明静接着又说道：“松云道长把你带入本观修行，可见咱祖孙缘分不浅。我见你人品端庄，天资聪慧，确是个少有的可造之才。”

钱力听师祖如此夸赞，内心虽高兴，脸却不禁红了，说道：“师祖，徒孙还差得远哩！”

明静怜爱地看了一眼钱力，说道：“那时头一次见你练功，我就夸你不错。青云，你还记得么？”

钱力回想片刻，答道：“记得，是在亭子中。那时，徒孙是胡乱做的，让师祖见笑了。”

明静摆了摆手，说道：“青云，你能自己琢磨去做新的，而不是只照着师父教的做，这才是难得之处。”

钱力心想，这个师祖还是欣赏有创新之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