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回:李长吉押车马,刘东厚赴张掖(1 / 1)
引言:美丑贤愚总没有绝对的标准,是非曲直也总无法轻易去判断
判词:
寂寂秋风忽几许,满地衰黄,飘渺来时雨
踯躅欲往浑无计,卧听驿外战台曲
长吉未老伤词句,北辙南辕,对影空相觑
惟将筚路随蓝缕,付与他人轻薄语
两天后,押解刘东厚去往张掖的车队浩浩荡荡地开出了京师
正如杜青莲说的那样,这曾经的巴国公皇帝是杀也杀不得,放也放不得,只能找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踹出去,大家各自清净
诏书递到太后面前的时候,老人家正在小憩,她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但心里仍旧觉得难受,皇帝那头不好发作,便只能阴恻恻地折磨这跑腿的小厮,硬是让他苦站了两个时辰才磨磨蹭蹭盖上了印信
刘东厚盘踞巴蜀日久,本来有大量的家眷亲信,然而经此一难,树倒猢狲散,决裂的决裂逃亡的逃亡,以至于出发的时候身边竟只有年迈的母亲、人老色衰的发妻和三五个生死相依的子侄,稀稀拉拉的七八个人被四五十个兵役围在中间,让人看着好不压抑
出发那日京师已然入冬,李长吉望了望如城墙一般厚重的乌云,心里暗自啐了一口,他知道,这趟差事恐怕没那么好交代
慎刑司那边一直捱到巳时前后才来交接,那人看样子二十出头,身着一袭火红的官服,蹬着皮靴骑着大马,趾高气扬地宣读完了上头的旨意便催鞭离去,甚至不给杵在原地的一行人致意的机会
李长吉冷哼了一声,这样的后生他见过不少,但鲜有能够不在半路摔跟头的,横竖只是走个形式,爱咋咋地吧
确认一切妥当之后,他清了清嗓子,随着一声高亢的“启程”在寒风中晕开,刘东厚和他的家眷正式踏上了再也回不去的路
刚走出城门楼,看稀奇的百姓便围了过来,人群中男女老少一应俱全,他们此时都摆着一副有德之人的嘴脸,对着囚车中的一行人指指点点,甚至还有几个不怕事的,揣起手中的蔬菜就往车上扔去,也不管自己数落得对还不对
这趟旅途没有日程要求,本来不用着急,可看到这样的场景,李长吉就觉得火大,赶忙唤人前去清理道路,免得这些刁民再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一直簇拥了二三里地之后,人群才终于散去,取而代之的便是漫长无尽的寂静,和车轮压过枯枝碎叶的声音
傍晚时分,部队在一处山脚下的小驿站歇了下来,兵丁们自是张罗着生活搭灶,放风修整,而车上的人们,看样子是要在轮子上过夜了
老母亲本来就上了岁数,再加上一路颠簸,身体明显开始吃不消,车一停下便扶着栅栏不住地咳嗽,好在李长吉及时察觉到了异样,从人群里取来了一碗热水让她喝下,才稍微解了刘东厚的心头之急
见对方要行大礼,李长吉赶忙摆了摆手“你可别,老太太我能帮她的也就是这一时,眼下你们是什么光景想来你也心头有数,能不能或者走到张掖还两说呢,到时候你就算求我我可也没法子”
这话显然戳中了刘东厚的痛处,但他还是忍住悲伤向着李长吉拱手拜谢,李长吉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你是谁呢我大概知道一些,你做了什么没做什么我也恍惚听过,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各安天命吧!”
回到驿馆,李长吉久久不能入睡,直觉告诉他,刘东厚应该和自己的祖父一般是个正人君子,但为何偏偏这样的人要被发配边疆,他想不明白
良久,他起身趁着微弱的月光,拿出纸笔在荒山之中写下了这首独一份的《咏柳》:
无材顶志可参天,咏沐风华但经年
不见寒枝遮远客,总把春风向玉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