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苦修士（1 / 2）

“多久了？五分钟还是十分钟？”感受着拳脚上传来的疼痛，赫尔曼在心中默默的计算着，他完全无法理解这个刚才看似没有任何威胁的年轻人，是如何在一瞬间拥有了和自己分庭抗礼的实力的，而且他的身上没有圣光守护，完全是凭借着肉体的力量。眼前的青年的脚步虚浮，踉踉跄跄，看上去马上就要脱力的样子，却偏偏没有倒下，而自己他看了看双手，那层原本明亮的圣光已经开始暗淡了下来。

看来，坚持不了多久了啊，是要拼命的时候了。

在场之人没有人知道的是，赫尔曼已经三百岁了，即便有圣光加持，这些年也就是他最后的岁月了。他这一生，除了圣光和信仰，别无他物。

在拼命之前，赫尔曼不禁回想着，那些很久以前的事情。

第一次进入教堂是什么时候我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那段日子里，每日就是学习和祈祷，聆听主的声音，当时的孩子有很多，有一些大一点的孩子顽皮的很，不过管教的神父相当严厉，不听话的孩子会被一顿毒打，然后扔到忏悔室关到他们真心忏悔为止。不过神父也是慈爱的，他会在每个孩子入睡时给他们讲睡前故事，会处理孩子们之间的小矛盾，安慰不开心的家伙直到把他们逗得呵呵直笑，会在每年圣诞日的时候给大家做上一碗热气腾腾的奶酪粥，然后和大家坐在一起看电影。现在想来，那段时光是我最快乐的时候了，有朋友，有神父，还有敬爱的主。

日子过得很快，神父一天比一天老了，胡子一天比一天长，他们也早已把教义背的滚瓜烂熟，也能偶尔在弥撒时或多或少的觉得自己听到了主的声音。

直到十八岁那年，教堂里来了一队主教，和神父关在房门里呆了一天，当时的孩子们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记得当晚神父把大家召集在一起，流着泪挨个亲吻和拥抱他们，说着大家都长大了之类的话，第二天一早，所有的人便分成了几组，被不同的主教带着，各奔东西。神父在教堂的门口向我们每一个人招手，笑着目送我们离去。

后来的我再也没有见到过神父，只知道他一直在那个小教堂里生活，直到离世。

和我一组的只有一个人，那个人叫卡尔，是我们这里最优秀的，每次考试都是第一，而我，据主教说，我们两个是最虔诚的，所以和其他的孩子不同，我们都会前往一个离主更近的地方，聆听主的教诲。

那个地方是一个更大的教堂，而与其说是教堂，不如说是一座森严巍峨的古堡，坐落于孤山之上，四面悬崖。

宗教裁判所，卢森堡，又被称为永不陷落的圣城，直到很久以后我才明白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地方，以及山脚平原上矗立的数不清的十字架究竟代表着什么。

苦修士的存在就是教皇手中的剑，我们会用对主的虔诚，消灭一切不净与邪恶，用我们的灵魂和血肉把他们永世镇压在这片平原之下。

英雄埋骨之地，无论是朋友，还是敌人，都将在这里获得永恒的安宁。

当带我们来到城堡的主教穿上了红袍，我们才知道他的身份，裁判所的所长，马克里尔，枢机大主教，即便是教皇也没有任免的权利，这是一股超然的势力，只遵循主的旨意。

不比在教堂里的日子，苦修士的生活无趣且枯燥，日复一日的祈祷、打磨身体，用身体上的痛苦磨炼精神和意志。

神父果然没有看错我，即便成绩很差，我却有着惊人的毅力，当卡尔半夜哭着来找我说他坚持不下去要逃离这里的时候，我只能拍着他的后背低声安慰，无论如何，他都是我的朋友。

只是后来，他还是逃离了这里，几千米高的悬崖都没能阻碍他的脚步。

我也从没想过，我的第一个任务便是追杀曾经的挚友，卡尔。

宗教裁判所有着独特的标记手法，在圣光之下，一切都无所遁形，我一路穿过高山，越过河流，尽管被荆棘划破的手脚传来钻心的疼痛，但这反而会让我更强，毕竟这一切都是主的考验。

在一座城里，我追上了他，他终究还是堕落在了人世间的欲望之中，甚至还爱上了一个姑娘。当我见到他的时候，他身着锁甲，左手拿着长剑，右手持枪，而我，衣衫褴褛，手脚尽是溃烂和冻疮，又冷又饿。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的对比给了他勇气，他率先动手了，几枪之后，我身上多了几个血洞，他站在原地哈哈大笑，说着什么狗屁圣光也不过如此，几分钟后，他跪在浑身沐浴在圣光中的我的脚下，哭着求我放过他。

可笑啊，即便把教义背的滚瓜烂熟，他也从未真正聆听过主的声音，从头至尾，就是个无信者和彻彻底底的骗子罢了。

“我确实是没有听到过主的声音，我尝试着欺骗自己，可是我做不到，我清楚哪些是真实，哪些是幻觉。所以，我想问你，你真的听到过祂的声音吗？”

我沉默了很久，没有回答他，然后一剑砍下了他的头。

当我亲手把卡尔的尸体埋进了平原上的坟冢，在上面立上了泛着银色光泽的十字架之后，主教拍了拍我的肩膀，笑道：“做的不错。”

我知道，他和我一样，都是真正的信徒，我们因主而生，为主而死。

之后的几百年里，我在战争与火焰中洗礼，用圣光清洗罪恶。

而现在，是我回归主的怀抱的时候了，不过在此之前，我一定，要完成自己的使命。

至于到底听没听到过祂的声音？

这重要吗。

李长夜的手脚都在不自主的颤抖，刚才被打的那一拳，又让他回想起了一些东西，靠着那些似乎铭刻在了血液里的招式，才与赫尔曼分庭抗礼了许久，只是这个发着光的老家伙浑身坚硬如铁，李长夜也是第一次见到比自己还硬的家伙。

而对面的赫尔曼此时却闭上了眼睛，双手合十，开始祈祷，他周身的圣光越来越明亮，直至周身都燃起了白色的火焰，突然，他睁开了眼睛。一股强绝的气势以他为中心爆发了出来，身形骤然模糊，一瞬间就来到了李长夜面前，掐住了他的脖子，白色的火焰有如实质，瞬间点燃了李长夜的青衣，却没有伤及他的身体。

“你究竟是个什么鬼东西？”饶是赫尔曼脾气再好，碰到了这么一个即便使再大的劲也伤不了的牛皮糖也无可奈何了，他手臂上肌肉隆起，猛然发力，李长夜就这么被他向着空中甩了出去，转眼消失在了天空尽头。

“呼终于解决了一个，那么接下来，该你了，小朋友”他低头看向还躺在地上的云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