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阴阳往事（1 / 2）
这次故事的主角是阴阳鱼。
它从懵懂中诞生了意识，一点点成长，所以它没有父母，没有人教它如何行走，如何说话，如何改变自己的人生，但是它知道自己走不出这个阴阳图形状的大山，它熟悉这片山里的一草一木，熟悉在这栖居的每一只动物。
那个时候它很快乐，很满足。
但很快，它对这里的生活厌倦了，它想知道山外面有什么，它能用与生俱来的能力与动物交流，询问它们山外面的事，动物们告诉它山的外面有一个大湖，湖的那一边是人类的世界。
每到夜晚，那里有冲天而起的火光，但是都会在破晓的时候熄灭。那是一个无比绚烂多彩的世界。
它想出去看看，看看那片湖，看看人类的世界。
在之后的无数年里它只能每天和这里的动物打交道，看着春夏秋冬，万物循环，它渐渐厌倦了，每天望着天的尽头，眼里却是浓浓的失望。就在这个时候，它遇到了一只猴妖。之所以说是妖怪，是因为它并不像普通的动物一样每天寻找食物，然后吃饭睡觉，活在大自然的规则里。它每天用瀑布的流水洗脸，然后站在悬崖的边上看着日出，一脸满足的表情，夜里站在森林里最高的树顶上沐浴月光。每天这猴妖都要寻找森林里珍惜的野果，然后存放在森林里它栖居的那个千年老树里。别的动物都在为生存努力，而它是在享受生活。
好奇并不仅仅是人的天性，阴阳鱼也有，有一天黎明它鼓足勇气走出了它躲藏的那片山林，走到了猴妖的身边，和它一起望着太阳，然而它并不能像猴妖一样吸收旭日的气息。它很失望，
看着旁边斜着眼睛，咧嘴偷笑的猴子，身边的几只触手都无力的耷拉了下来，像一个泄气的孩子。猴妖却缓缓转过身来，笑着摸了摸阴阳鱼的头。
“想学啊？我教你。”
只有温和的风见证了两个懵懂小妖的友谊，但对阴阳鱼来说，这是它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刻。
他有了一个朋友。
很快，猴妖教会了它如何吸收天地日月之精华，如何变得更强。
它们在黎明奔跑。在夜空漫步，用烟熏走马蜂窝里的马蜂享用蜂蜜，喝老树洞里发酵多时的猴儿酒，有时猴子会让它吸引巨鹰的注意，而它去窝里偷蛋；有时会挑唆它把自己变红然后冲进野牛群里，最后笑着被一身牛蹄印的阴阳鱼用小触手追打。
它们俨然成了最好的朋友。
“这么久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小阴阳鱼没有名字，所以它摊开小触手摆出了一个无奈的手势。
“嗯，你也没有名字吗？那我给你起一个吧，嗯。。。你这么圆，就叫球吧”
阴阳鱼：“！！”
然后开始用小触手拍打猴子。
“哎，别打了，好好，给你换一个。。。”猴子笑着躲过，两眼滴溜溜一转。
“嗯，那给你起个高大上的，我知道有个仙人的名字叫月半仙，但是你不是仙人，就叫月半球吧。”
“小名叫小球。”
“。。。”
又是一顿猛锤。
虽然小阴阳鱼也已经学了不少字，但是看来还是不够多，所以想了想觉得还不错就同意了。
“小球！我给你讲讲我在仙人那里求学的故事吧。。。”
小球不会说话，但挥舞的触手表达了它愉悦的心情。
但是在不久之后，猴子在一个夜晚离开了。它告诉小球要去找自己的师傅，努力修行，等到变得足够强了，就来这里打破封印，带它出去。小阴阳鱼虽然不舍，但还是乖巧的目视猴子离开，微微挥动着触手，像一个懂事的孩子。
无数的岁月过去了，小阴阳鱼长大了一圈又一圈。
但猴子没有回来。
小球每天不停地修炼，终于有一天，它发现自己有能力打破那无形的壁障，打破的一瞬间，它的脑海里浮现了许多莫名的信息。
遥望着它从小长大的地方，它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直出不去了。
它在一座阴阳图一样的大山中长大，正巧它也是阴阳图的模样。
它诞生于这片大山。
它是大山的灵魂。
有人改天换地，移山填海，造就了它，这片山脉就是它的本体，而自己只是这片山脉历经千万年孕育的灵魂。
千万年的时光，留在它懵懂意识中的只有一个只能看到背影的画面。
那背影青衣长衫，黑色的长发和长袖随风舞动，似乎抬头凝望着天边。
那天边的云，如同火烧。
终于，它走出这片山脉。
然而外面的世界与它想像的不同。
人并不会像其它的动物那样亲近它，与它交流，跟它说话。大部分人一见到它就会惊慌大叫，四散奔逃，胆大的人会挥舞着棍棒攻击它，胆小的甚至会被吓得尿裤子。即使它能用它与生俱来的能力直接与人的内心交流，让他们明白它的想法，但是收获的却是更多的惊慌，恐惧。
它很不解。
于是它走了更远，见更多的人，希望有能与它沟通的人类，它好问问它的大哥去了哪里。
终于，它遇到了一个肯和它说话的，见到它不害怕的人。
那是一个孩子。
孩子衣衫褴褛，脸上沾着灰，一双眼睛却是清澈明亮，透露着许多好奇。
于是小球跟着他在村子里到处询问，但是人们看到孩子和身后的它都冷漠的拒之门外，更有甚者还要拿着手里的东西追打一阵。
但是孩子并不气馁，仿佛类似的事情发生了很多次一样，依然蹦蹦跳跳的挨家挨户的问，回头对着小阴阳鱼问这问那。
“你有爸爸妈妈吗？”
小球摇了摇头。
“哈哈，我也没有。”
“那你要找的这个。。。猴子是谁呢？你的朋友吗？”
小球歪着脑袋想了想，点了点头。
“真好啊，我也有朋友的，村口的大黄二黄都是我的朋友，有时候那些人朝我扔的是些硬馒头，我都会分它们一点的。”
沉默了一会，他又说道：
“只不过去年的冬天太冷了，它们没能挺过来。“
“不过我还是有朋友的，村里的最大的几个孩子已经愿意和我玩了，虽然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把我推来推去。”
小球看着孩子天真无邪的笑容，却感到一阵寒冷。
孩子东拐西拐走到了一个胡同的角落，从一个杂物堆里翻出了一个精致的猴子木雕。
“看！这是我的收藏！在村子里捡到的，怎么样，喜不喜欢？”
说着，挂到了小球的一个小触手上。
“这个送给你，我们就是朋友了！”
朋友，收获了一个新词的小球感受着孩子心中的暖意，一黑一白的眼睛眯成了月牙。
此时的小村庄柳条刚刚抽枝，染上一抹新绿，春意盎然。
小村不大，不到一天的功夫，孩子就带着阴阳鱼跑完了，也到了道别的时候。
临行前，小球在村口看着笑着向它挥手的孩子，渐渐远去，带走了黄昏下的最后一束光。
黑夜中的小球漫无目的的飘着，日头已西沉，乌云遮住了仅有的月光，天地间一片黑暗，于是小球向着一片仅有的火光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