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攥在掌心(1 / 2)
萤雪轩是一座玲珑小院,三间上房,西侧还有一间小屋,瞧着似是一间厨下。院子里遍植花木,画角还未曾细细打量,廊下挂着的灯笼骤然熄灭了。
她从院门往外望去,瞧见整个府邸的灯笼也次第灭了。
似这般雨天,没有月色星光,四下里一片黑暗,园中的花木瞧上去也鬼影憧憧,有些吓人。
这府邸没有奴仆,灯笼乃护卫狄尘统一施法燃亮的,这会儿想必也是他熄灭的。
画角不敢施法,摸黑入了屋。
好在身上伤势好了些,她催动朏朏的妖气,一双眼顿时能夜间视物。只不过,所见皆是黑白之物,未曾着彩。
原来,朏朏眼中的世间,竟是如此寡淡。
待看清了屋内陈设,画角有些懵。
房屋倒是很大,桌椅床榻皆有,只是床榻上没有被褥纱帐,衣柜中没有衣衫,妆台上没有妆匣铜镜,这房间显然无人住过。
深更半夜,她也并不想去问他要,于是决定凑合一夜。
原以为会在烈狱过夜,实没想到会到都监府,纵是没有被褥,总比烈狱好太多。画角只是遗憾,未曾和白羽珍珠见上一面。也不知是何人,指使她们杀了弄娥和梁四郎。
狄尘取了两件虞太倾的衣衫给她,一件是内衫,布料光滑柔软。她换上内衫,躺在了光秃秃的床榻上。
往常一到雨夜,她定会彻夜无眠。
可今夜闯了鬼门阵,太过疲累,竟是很快睡着了。
一夜无梦。
醒来时已是天光大亮,窗外的雨早已停了。
画角起身,检查了身上的伤势,虽不能说完全痊愈,却已好了大半。脸颊上那道挠痕早已不疼了,摸上去也已无碍。
虞太倾那件外袍是常服,轻薄的素色云罗绢所制,穿在身上倒是舒适,只是于她而言太过宽大。不过,这都是可以凑合的。
最让她在意的是,她从未穿过别人的衣衫。如今竟然穿了,还是一个陌生郎君的。
这感觉有些怪。
她牵起衣袖,隐隐能闻到衣衫上透出的淡淡的香气。
似檀非檀,清淡幽冷。
男子惯常用的熏香。
画角故作不在意,可愈是如此,便觉香气愈发馥郁,走到哪里都往她鼻孔里钻,扰得她心烦意乱。
不行,她得尽快出府去置办衣衫。
画角拉开房门,一股清新的带着花香的空气扑面而来。
昨夜里天晚,未曾看清,这不大的小院内竟是遍植花木。
廊下栽种着芭蕉,这会儿芭蕉叶子还未长开,嫩绿的叶子微卷。一株海棠花开正盛,另一株似是桂花树。西墙处几株蔷薇,已经爬满了墙壁,只是还未曾开花。地面上野草丛生,野花遍开。
这些花木显然是无人修剪,长势喜人,竟是爬满了一院子。
一个天枢司都监,府内只有一个下人,这让她着实想不通。
为何?
他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画角出了萤雪轩,沿着卵石铺就的小路向前走。一路只见这都监府后园中花木掩映、亭台楼阁的布置皆独具匠心。如果忽略花木的肆意生长,还是很不错的。
到得回风轩门前,画角的目光不经意般扫过一侧的水面,吃了一惊。只见狄尘手执一个玉斗,自水面上飞掠而过。
水面上漂浮着有缺口的圆叶,那是白苹的叶子。有些早开的白苹已是盛开,花开千瓣,每一层都有露珠点点。
狄尘便是捏诀施法,所过之处,露珠皆归于玉斗。
他居然是在收集露珠。
画角原本要与他打招呼,不料他竟是没看到她似的,捧着玉斗自她身畔走过。
画角随着他入了回风轩,却见行至廊下,将玉斗中的露珠倾倒入壶中,置于风炉上,开始烧水。
以露珠烹茶,虞太倾果然是讲究人。
回风轩倒不似萤雪轩,花木显然是精心打理过,屋内也是明净整洁。
入门处铺着锦绣毡毯,踩上去寂然无声。迎面的四扇屏风上,绘着山水画作。绕过屏风,便见虞太倾轻袍软衫,坐在案前正在用膳。
作为一名奴仆,居然比主人还晚起身,画角有些心虚。
眼见虞太倾正抬腕夹菜,画角紧走两步,执起银箸,将菜夹到他面前的碟子里,顺便扫了眼桌案上的菜色,不觉吃了一惊。
居然是胡饼配羊肉炙。
一早便吃这么腻,且他身子瞧着似乎不太好,这般胡吃真的没事儿吗?
这就是府内没有靠谱的仆妇和庖厨的坏处,狄尘显然不是什么都知晓的。
不过,吃坏了又干她何事?
画角又夹了一块羊肉炙放至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