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离别与初见（2 / 2）

服务生用很低地声音说道：“周先生请进，陈女士已经先到了。”

周格穿过门洞，发现这里是一个面积不超过二十平的露台，地面铺着防腐木，夜灯高低错落地布置在各处，中间有一张桌子，铺着白布，一个气质优雅的成熟女子正坐在桌边，她穿着黑色的旗袍，一朵优昙花盘旋在她的身体上，她保养得相当好，但从皮肤状态和身材来说，看不出来已经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儿，从容貌上来看，她跟周萱有着七八分的相似，在阑珊灯火下，周格乍一看还以为是周萱坐在那里，仔细瞧才发现这个女人散发着一种历经时光的风韵，这是周萱所没有的气质。

雍容的贵妇，高雅的环境，悠扬的音乐，美味的食物，这一切美好的事物都让周格感受到一种难言的压迫感，他总有一种想要变成一个谁也看不见的小人的冲动，陈韵似乎看出了周格的拘谨，她说话的声音很轻柔：“坐吧，咱们聊一聊。”

周格只是点了点头，他感觉自己喉咙里的发声器官有点紧。

陈韵抬头看了一眼周格，“你有点紧张？出汗了？”

周格深吸了一口气，沉默了一会儿，才坦然说道：“老实说，这种很高档的场所让我感觉有点不自在，我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地方。”他侧了侧头，青波湖宽阔的水面像一面镜子，尽头的山脉挡住了夕阳，却把整个西面的天空染成了绚烂的红色。

“你的名字是怎么来的，为什么会叫周格？”陈韵把一杯温度刚刚好的咖啡推到周格面前，“我听萱萱说，你好像很喜欢喝咖啡。”

“谢谢……”周格捏起杯子喝了一口，没尝到什么味道，他的脑子在构思着话语，“我被遗弃的时候襁褓里有一张纸条，写了我详细的出生时间和名字。“

“看来你的父亲应该是姓周？这些年你有没有去找过你的父母？”

周格摇头：“线索很少，那年头不像现在到处都有监控。”

陈韵笑了笑：“一个人独自生活挺不容易的吧？”

周格把杯子放在杯碟上，鼓起勇气抬头看着陈韵的眼睛：“我从来不使用自己的身世从他人处博得同情，更不想用自己的身世获得一些超出我能力范围外的东西，我知道您的意思，周萱也是一个非常……非常优秀的女孩，老实说，我在她面前总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包括在您面前，走进这间饭店开始，我就开始感觉到压力，您准备给我安排的东西可能是我这辈子倾尽全力都无法获得的，看上去非常美好，但是对我来说却是一种很重的负担，我这么说可能有点自私，有点自视过高，不过这却是是我的真心话，我其实之前也跟周萱聊过，我确定她对我也是没有什么感觉的，对我我来说，和一个人相处，和一个人发生友情或者爱情，前提都是这段感情能够让两个人都接受，显然，在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的情况下，我跟周萱在以后的生活中都可能无法得到幸福。简单地来说，我觉得自己配不上周萱。“

陈韵听完周格的话，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玩味地评价道：“你对自己的认识非常深入……深入得有一点残忍。”

“不错，”周格很赞同陈韵对自己的评价，“我不避讳面对自己内心任何龌龊、下流、卑鄙的念头。我承认对周萱有着不切实际的幻想，不过我更清楚地知道，现实是很残酷的。”

“现实的确是很残酷的。”陈韵重复了一句，“我了解你的想法了，咱们先吃饭吧。”

精致的菜肴一道道地端上来，周格从来没有尝过这样的美味，他吃得很开心，并不特别注意自己的仪表，心里有一种不吃白不吃的感觉，他面前的盘子里总是干干净净，没有浪费一丝丝食物。

陈韵吃得不多，慢条斯理，仪态优雅，看她吃饭显然是一种享受，不过她笑着说了一句：“周格，看你狼吞虎咽的样子倒是特别的让别人有胃口。”

周格用餐巾擦了擦嘴角，也开了一句玩笑：“不瞒您说，我有个很好的朋友吴非，曾经很认真地建议我去做一个网络吃播，在摄像头面前吃饭给别人看，专治厌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