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洞中仙（3）（1 / 2）

失重如此真实，像是在寒冷的深渊里无休止地跌落，眼前一片黑暗，伸手去摸，却只是一片空旷，黑暗中亮起了一双模糊的白眼，它的位置奇怪而高，冷漠地俯视赵离，接着，又亮起了一双白眼、然后几百双、几千双，无数的白眼都在盯着赵离，他冷汗直流。

俄顷，白眼开始抖动，变形成了无数白色的小蝌蚪，然后一颗接一颗，像出膛的炮弹一般俯冲而来，赵离胆战心惊，跌坐在地。

但周围亮起了一圈透明的光幕阻挡住了白色蝌蚪的进攻，那些白色小蝌蚪在撞到透明光幕时就立刻消散为一团白迹，如同泼到玻璃上的一滩牛奶，然后被稀释，淡化不见了，接着又被前仆后继的白色蝌蚪代替，那情景就像是地球磁场阻挡太阳风时产生的极光一样，但却没有那样绚丽多彩。

轰击持续不断，但透明壁垒坚韧异常，没有崩溃的迹象，过了许久，白色蝌蚪的攻击终于变得稀疏了，渐至消失，一丝白光撕裂了黑暗，然后瞬间扩大，黑暗就全部消失了，赵离眨了眨眼，他又看见了实验室，以及——另外六个人。

虽然他们长相身形绝不类似，可这时就像是打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六胞胎一样，但却像六个死胎，他们站得很整齐，形成一个完美的圆弧——三分之一的圆，他们都望着跌坐在圆心处的赵离，眼神冷漠一如白眼。

赵离心头泛起寒意，他用手撑地，连连向后退去，直到抵住墙壁，牛鲁、约翰、乔达等六人同时迈腿，虽然身高不同，却保持了同样的步幅和节奏，他们跟着赵离一起移动，仍然让赵离处于圆心的位置。

小七冲了进来，挡在赵离身前，它背毛炸裂，从喉间发出低低地咆哮，一副穷形恶相之态，和前番的胆怯模样大相径庭，让人不敢忽视。

这突来的变故让牛鲁等六人措手不及，但死鱼一样的白眼仍是不动声色，他们悄悄退后了些，将圆心挪动到小七的位置，似乎觉得不妥，又悄悄前进了些，重新将圆心定位给赵离，他们拿不定主意，又这样反复了几次，终于将圆心移动到了赵离和小七中间的位置。

看来，他们是将赵离和小七定义为了一个整体，从而解决了如何定位圆心位置的难题。

赵离没有注意到他们的这番细微矛盾，他这时已经镇定下来，向四周瞧了一番，并没有找见红色怪物，但看见眼前六人的诡异模样，又想到了意识里有无数白色蝌蚪攻击的情形，由于那道神秘的透明壁垒，自己抵挡住了黑洞怪物的攻击，但牛鲁等六人却全部沦陷了，赵离理解不了这种攻击方式，也无法判断危害程度，他不知道牛鲁等六人究竟怎样了。

赵离有些犹豫，他知道，小七对自己的命令是绝对服从的，只要一声令下，它就会扑上去，以它的恐怖，足以将牛鲁等六人撕成碎片，可他们毕竟是自己认识和熟悉的人——或者说是曾经认识和熟悉的人，他无法向小七下达杀戮的指令，再者，对目前的状况他虽然不明所以，却仍有好奇。

赵离安抚住低低咆哮的机器犬。

这时，牛鲁六人一个字一个字地同时说道：“即使经历了那么多，可这件事仍然让我很惊讶！”

他们的语调、语速惊人的一致，就如同一个人说出来一般，但极其刻板生硬，毫无生气。

这番诡异的情景让赵离浑身发冷，他打了个寒噤，眼前这六人还是他熟知的人吗？

赵离背靠墙壁站起来，他不知该和谁说话，陆续向六人看去，然后问道：“哪件事让你惊讶？”

那六个人沉默了一会，又同时说话了：“你很特殊，竟然能保住独立意识，这于我而言是绝无仅有的体验。”

赵离心头有千万的疑问，到了喉间却堵塞在一起，最终问道：“你究竟是什么？”

六个人又沉默了一会，然后同时摇头，说道：“我理解你的意思，但我不能向你描述自己，不过可以告诉你，就目前接受到的信息，我们的差异并不大。”

赵离犹豫了一会，将手指向牛鲁等六人，问道：“你对他们做了什么？他们现在怎样了？”内心觉得荒谬，他不知道自己是在问那个怪物还是在问牛鲁他们。

赵离每次说完话，六人都要沉默一会，似乎需要消化一番方能回答，但他们说得越来越流利了：“我需要了解这个世界，最快的方式就是结合你们的意识，放心——他们没事。”

赵离问道：“你想干什么？”

这时六人又换了种说话方式，一个接一个说起来；

牛鲁说道：“我很好奇……，”

乔达说道：“你是怎样挡住的……？”

约翰说道：“这真的很不寻常……！

第四个人说道：“无论如何……”

第五个人说道：“我想再尝试一次……”

最后一个人说道：“看你如何抵挡？”

赵离觉得不妙，想要逃离，却发觉周围的空间变得粘稠无比，连抬脚都无法做到，再看小七，也是如此，甚至连吠叫出声都不可以了，此时，再想让小七发起攻击，也已迟了，他只能以眼睛骇然望向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