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镜中月水中花,黄粱大梦一场空(2 / 2)
然而,左等右等,乌孙那边依然杳无音信,眼看各国使臣返程的日子将即,琼华不愿坐以待毙,便亲自去央求太子哥哥代为拉媒牵线,在自家王妹泪眼汪汪的攻势下,太子安显扬妥协,甘愿做一回月老。
阳晖楼内,兄妹俩热情地招呼着何彦舟。
酒过三巡,安显扬切入正题,先从国事说起,细数了莎车和乌孙前几代的友好联姻历史,大谈两国间亲密的友谊,又从家事入手,乌孙大王后的母亲来自且末王室,和莎车大王后是至亲的表姐妹,如此论来,三人也算亲亲的表兄妹关系。
“听闻乌孙三公主素来知书达理,性情最是温柔贤淑,乃西域诸公主的典范,乌孙姨母教女有方,不像吾家二妹妹性子过于活泼,颇让人头疼,不如就劳烦表弟送去乌孙,也好让姨母管教一番。”安显扬笑着开启了月老生涯的表演。
“安表兄说笑了,琼华妹妹生的花容月貌,举止落落大方,得妹如斯,幸甚至哉。”何彦舟模棱两可的回答,又把皮球踢了回去。
“常听宫中的嬷嬷说道,乌孙是流着蜜和牛奶之地,深受长生天的祝福,美食佳肴也极为丰富,只要尝过了那仁和舒巴特的滋味,就连天山上的雪水都变得不再清甜,不知道妾是否有幸前往神的国度,去到天山脚下感受上苍的赐福。”琼华一脸虔诚地说道。
“下个朔月,乃家母生日,若公主诚心祭神,可随安表兄一同前往祝寿,彦舟必会尽地主之谊,尽心招待。”何彦舟嘴上客套无比,但内心仍旧不为所动,婉拒联姻的提议。
这话一出,安家兄妹皆是一愣,倍觉尴尬。
“哈哈,一定一定,表弟仔细尝尝我莎车酿造的葡萄酒,和你们乌孙的舒巴特比起来有何妙处,来人啊,还不快快给贵客们添酒,今晚不醉不归。”安显扬见状不妙,赶紧不动声色地打着圆场。
阳晖楼践行回来后,琼华像霜打的茄子般,她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挫败感扑面而来。
琼华委屈地拿起了铜镜,心酸地看向镜中的自己,好一张艳群群芳的脸蛋,顾盼生辉,唇若丹霞,肌肤胜雪,光彩照人。
“为何乌孙二王子却偏偏瞧不上自己,莫不是他看中了宜芳殿的那位老冤家?难不成他是嫌弃自己生的太过妩媚妖艳,不如那小蹄子般淡雅脱俗、空谷幽兰?若是喜欢这种类型,其实,其实自己也可以变得人淡如菊的。”想着想着,琼华的泪珠子不争气地吧嗒吧嗒流下来。
夜深人静时,偌大的新月殿内万籁俱寂,四周一片静悄悄,然而仔细一听,就会发现,富丽堂皇的内殿中,还有个委屈的小公主站在窗边,咬着朱唇,泪眼婆娑地望向天上的星月,小声地哭泣悲鸣,窗外的大露台上的冷风呼呼吹进来,不着痕迹地掩盖住了哭声,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今夜,失恋的人注定难以入眠。
第二天天一亮,琼华早早起来梳洗打扮,斗志满满,昨晚的悲伤不见踪影。
“东边不亮,西边亮。西瓜捞不着,捡颗芝麻也好。”琼华一边在头上插着鲜花,一边想着,是时候对于阗太子抛出橄榄枝了。
琼华遣人送去驿站的回礼很快就有了回声。
于阗使臣康萨带着一尊雕刻精美的白玉佛和一对漂亮的玉镯子,和两匹珍贵的桑蚕丝素绉缎香云纱上门答谢,“于阗谢过小王后和二公主,明日我家主上赴宴时,必将亲自当面感谢莎车连日来的热情款待,两国友谊长存不朽。”
“君若无情,我便休。前面的风景更美丽!”琼华心里美滋滋,眼下这条鱼可不能再跑了。
过了今夜,莎车王连续半个月的寿宴就要结束,西域八国再次集聚一堂,尽情的享受珍馐之美味,歌舞之乐趣。
莎车王正坐高堂,大小王后分立两侧,穆贵妃次之,太子位于下首,琼华的席位紧挨着太子。
柔嘉公主和胞兄显荣二王子的席位靠近生母穆贵妃一侧,莎车王室一派和睦相容景象。
任谁也想不到,这场盛宴竟是西域诸国最后的狂欢。
御花园内,年轻的贵族男女们齐齐围着篝火跳起了节奏欢快的胡旋舞。
空气中不时飘来烤羊肉和孜然的香气,草坪上铺着一块装饰华美的巨大圆形舞筵,周边摆满了五层灯台,篝火周围四角各置三层灯树,女子们上身多穿着艳丽的窄袖袄子,下身穿着浑裆裤,脚踩皮靴,披着绚丽的帛巾,随着琵琶和横笛的节奏,翩翩起舞,耳环、镯子、戒指等金银珠玉首饰在碰撞中璀璨玲琅,男人们则披着发辫,项戴璎珞,臂佩银钏,腕套铃锱,下着长裙,飞速旋转的跳起了胡腾舞,只见男子们或转圈,或踢腿,或倒立,或下蹲,或一跃而起,舞步腾踏多变,在弦鼓合鸣的音乐声中,众人双袖高举,迅速起舞,轻盈旋转,如雪花飘摇,蓬草飞舞。
只见琼华慢慢靠近于阗太子,二人默契地转换舞曲,合跳起了双人舞,只见于阗太子单臂上举、单脚提膝外翻,尤似翻旋飞舞、左右生风,琼华一会双手交叉置于下颚灵活地扭动着脖子,随着于阗太子的动作,边舞边跳,手心不停翻转,一会置于胸前,一会旋至头顶,相向而舞时,四目相对间火花四射,暧昧的火苗飞溅而出。
不久后,西域各国纷纷修书请求联姻,一家有女百家求,莎车王看着手中如雪花般的书信发了愁,不住地懊悔,没有多生几位公主,不知道现在努力造人,是否还来得及?
此时,新月殿和宜芳殿围绕着择婿的斗争也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