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番外】异界回音（1 / 2）

夜幕垂泪，漫天星锁，长长的星虹跨过山野，与昏暗的沟壑缠绵；云遮雾蔽，泱泱苍穹，富丽堂皇的大殿，勾勒尽世间繁华；转而一簇烟火，散至天际，斥去密布浓云，愈显人间恢弘。

如此一幅壮阔之景，如此一派气魄之境，不禁令人心生敬畏，为之折服。

——花开花谢乃自然之道，迎接消亡的，往往正沉溺于灿烂之巅。

抚着帘衣不断栖息的窗沿，轻风却只在耳边呢喃。没有人能站出来告诉她，应当怎么做，她便只能一步步走向不可回头的地方。苦泪，终与己；痴怨，终与己；喜怒，亦终与己。二十几年来，从来如此。

所有她所等待，和等待她的，竟都以意所不及的姿态出现了。

她双眼紧闭，用面部感受逐燃的烟火，仿佛眼睑遮盖下那湛蓝深邃的眸子，能提前预知烟火倾城。随着每年如此盛世之景，女皇也悄然来至桃李年华。

本该万般庆贺的诞辰，却不曾想到，正舔舐着欲裂的伤痕。

“小姐，二十一日，女皇会在宫中举行诞辰宴。”殿门侍女挪着小步走来，双手平举着粉白封壳的来信。

“明白了。你先退下。”女子伸手，墨色的夜空中飞来一只白鸽。白鸽盘旋了几圈，最终落在女子手腕处。

“他来了吗？”

“已有客在外了。”

“让他进来。”

侍女将信放至平桌，然后悄无声息地下了楼。正当时，一名莫约四十五六年纪的男子从帷帘后走出来，头发却已苍白，身着黑色长衫，手持一本名册。

“小姐，提议已呈上。”男子浓重的眉头紧锁在额头中央，“二十六对七十四。难办呐。”

女子转过身，黑发轻轻扫过窗沿，白鸽只得重寻歇脚处。

“不包括新贵族？”

“是的小姐，新贵族集体弃权，故此提案表决仅限古四贵族。”

女子静默，然后动了动嘴。

“他们无非是想看笑话罢了。”她像是在自嘲，但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女皇意下如何？”

男子叹了口气，摇摇头。将名册送到小姐面前。

“女皇权势不及当年，新贵族在议会的比重已达百分之三十……即使批准，表决大会上，怕是也多有阻碍啊。”

女子接过名册，大略翻了翻。指尖划过书页，将部分纸张折出个角。

“殷总管。这些人，务必要办成。”

“好。”男子拿住名册，细细查看了折角的部分，接着躬下腰。

“对了小姐，近日橡城贾氏前来起诉……”

“上善小姐！”

清亮的喊声打断了女子与殷总管的谈话，那不远处的帷幔下，探出来一个圆溜溜的脑袋，这孩子大约七八岁，一身朴素的灰色棉衣，显得与年纪不大相配。

“容先生好。”男子向那孩子微微鞠躬，孩子则跟着还了个礼。

“殷大总管还是这么谨慎。”孩子笑了笑，“我想小姐这里没那么多规矩。”

他虽这么说着，却还是对若水欠了身。

若水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他身后跟来的侍女，只见她将雕刻着精美牡丹的小杯平放于掌心，另一只手从高处倒下银朱般的茶水。

“一整年都回不了故城，真是辛苦容先生了。”她说着，示意侍女将茶递与这个个高只在腰际的孩子。

“唉，承蒙小姐厚爱。”话虽老成，孩子却绽放出一个天真烂漫的微笑，“……说起来，上善小姐身体还是欠佳？”

“是的，小姐身体抱恙。容先生别介意。”男子帮着回答。

“哎，殷总管。我能介意么？只可惜，小姐去前的次数屈指可数，我一个人有时还真感到犯难。”孩子端起茶，毕恭毕敬地畅饮起来。

“相隔一年都没被察觉，说明先生演技好啊。”殷总管笑起来，上唇的胡须弯成一道月牙，他接着摆起手，指向不远处的会客厅。并示意侍女退下。

会客厅见方约三四十米，朝着通道直进，便可见两侧齐排的红木中式沙发。诺大的茶几置于中央，与沙发沿留宽约一米。不远处还有小型的茶几配置，靠墙，墙沿只有一副中世纪样式的壁画挂像，画上是一只全盛开屏的蓝孔雀。

此处不设有与大会客处一样的落地窗，倒是有隔墙一扇，专用于重要事件的密谈。

侍女离开后，男子带着小姐、先生到里处的会客厅落了坐，便打算告退。

“殷总管。”上善小姐发了话，“不必退下，此事可听。”

“对啊殷总管，明明我才是外人呀。”孩子在对坐的红木椅上，晃起脚，似乎是平日入戏太深，时刻将腔调摆在喉尖处。

“这哪敢。”男子又弯了一下腰，然后直立站在一旁。

女子正坐着，然后把目光对向容先生。

“近日可曾有异样？”

孩子立即端身，清了清嗓子，用尖细的孩音说道：

“最近他醒来的次数可有些频繁。只怕早晚会露馅。”接着摆摆手，神情无奈。

“可有遇见什么？”

“唔……”孩子转动眼珠，作思考状，“倒是遇见，的确有。前些日子据小姐嘱托，我同他一起去到缘新河里村……不过，那姑娘挺冒失。就怕认出差错。”

“容先生大可自信些。当年为找知遇，您功不可没。”女子笑了笑，试图鼓励眼前这个孩子。但很快，笑容便消失了，转而作无奈状。

“只是十七年，如今已所剩无几……如果没能在那之前完成任务，今后的路可就难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