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思乡（1 / 1）
“在想什么？”自寥寥无几下车的乘客中发出的熟悉声音打断了卢卡奇亚的胡思乱想，回头便对上了那双血色的眼瞳，虽然之前已经见过，这次看到仍然害怕的后退一步，瞳见他如此抿唇笑了，“怎么？教官刚刚想什么那么出神，居然还能被我吓到。”她的心情似乎十分愉悦，颈后的蝴蝶翅膀欢快的扇动着。
“你还真是吓到我了。”卢卡奇亚苦笑，他总不能说你的眼睛太过可怖，赶忙将视线移向别处，“我只是在想风之星塔后继无人，是否要去永恒圣歌或者国王诗篇那里强行指定一个过去。”正说着，卢卡奇亚的视线回到了瞳的脸上，顿时愣住了，“你脸上是不是多了什么？”他委婉的问道，但仍然忍不住盯着她脸颊上被花朵遮盖的阴影处仔细瞧。
“教官觉得像什么？”瞳见他看的仔细，也没去遮挡，在回去恒星塔之后没多久，这个印记便在自己脸颊上浮现出来，用了许多法子都去除不掉，哪怕是想要化作凝胶重新聚集，也无法将其抹去，看上去就像胎记一般，但她清楚的记得自己出生的时候并没有这个记号，仿佛是伴随着这次新生打下的烙印。
不过说来也怪，这个记号出现之后，维持身形的疲劳感消失了，反而是回到凝胶的形态愈发困难，它似乎有着无形的魔力，让自己真真正正的成为了人类，仿佛自己童年时从父母那里听到的传说，神本就是用这样的凝胶状物质制造了人类，只会用他的力量将我们定型成这个模样，因此拟态凝胶才能修补我们的基因缺陷。
那么，希望这个记号便是神明力量的载体吧，那自己绝对要感谢这位仁慈神明的祝福，但也有美中不足的地方，瞳能感受到自己体内的星力回路，但偏偏自己无法产生任何星力，但若是用星晶石强行补充，倒是也可以盛满，就像自己现在这样，情急之下用出几次星术还是绰绰有余的。
而另一件奇怪的事便是思乡，虽然瞳自己也不太记得故乡的模样，只是这之后便时时做梦，往常发呆梦中所想皆是在外游历，如今这样的心思却歇了，只是梦到一株巨木，而自己大概只有三四岁的样子，甚至都没有它的树根高，上面似乎有比自己还要小些的孩子在同自己说笑，因为太高自己也看不真切，不知他们是坐在树上还是挂在上面。
有时树上落下了花瓣，有时则是滴下水珠来，都是如自己头发一样的粉色，水珠似乎有些粘稠，在树下形成了一片水洼，反射出自己的脸，红色的眼眸十分瞩目，其次便是那个黑色的弯钩印记，周围的人似乎在呼唤自己，但听不真切，每次想要走向人群的位置便会惊醒，随后便是无尽的思乡，仿佛有什么声音告诉自己一定要回去。
“原来如此，所以你回到了这里吗？”卢卡奇亚虽然觉得这个故事有些匪夷所思，但听她说到可能与神明有关，那再神奇的事情都不足为奇了，而瞳所提到了无法产生星力的问题他已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自然是那个实验没有进行到最后一步的缘故，但想要找到最后的材料不容易，有那印记帮忙维持人形也好，“我看大概是个钩子，不知道是什么含义。”
“不过这也是个巧的，或许是神明在呼唤我回到这里，又听到你说这些，说不定他希望我来接替风之星塔的工作吧。”瞳到了此处感受到了更多的呼唤，仿佛四面八方都在让她留下不再离去，还引导着她去一个地方，她虽然因为身体原因没去过那里，但她总觉得那里就是自己的故乡与归宿。
“啊？你，你的愿望不是要去世界各地看看吗？”此事得来全不费工夫，着实让卢卡奇亚傻了眼，而瞳眨眨眼像是恶作剧成功的孩子，“你知道的，那是她的愿望，况且我们很快就要完成了，跟着你，去过每个区域也是足够了，而这个嘛，是我的愿望，教官应该不会想要食言吧？”
“啊不，当然不，我高兴还来不及。”卢卡奇亚喜出望外，还想多说几句，见车站报了即将起步，又见路西安远远走来，想起他应该是不知道瞳的身份的，还得想想怎么解释，谁知瞳早有准备，大方的在路西安露出疑问神情时迎了上去，“在下的名字是瞳，是出生在这里的神使，我之前在恒星塔有些紧急事务，现在终于回到家乡了。”
“原来如此，真是幸会。”路西安觉得她的名字有些耳熟，但想来是卢卡奇亚之前给自己介绍过而自己忘记了，见那女孩鲜艳的血色双瞳与脸上的弯钩印记让他觉得自己实在是跟不上第二区的流行，但也不好对区域文化评头论足，但见她身上没有第二区给人留下的麻木而神志不清的刻板印象，颈后还有蝴蝶，疑问又起。
“在下是第一区的混血，所以有些与众不同，但想必这里还是欢迎我的。”见路西安盯着自己颈后的蝴蝶翅膀，瞳调皮的故意扇动了几下，但还是主动解释了清楚，让路西安放下了心，但那个防火墙的家伙多少还是留下了心理阴影，让他不放心的询问，“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方便透露你有什么公务在身吗？”
“没有什么公务，只是听说风之星塔后继无人，有些担忧罢了。”瞳说到这里叹了口气，悄悄对卢卡奇亚使了个得逞的眼色，卢卡奇亚也只能以无奈回敬，“我只是想要来见见杰西卡阁下，看看她有没有什么考验，若是她能对我满意，便既解决了她的烦忧，我也能从此之后不用背井离乡了。”
“原来如此，那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去见杰西卡如何？”背井离乡这四个字打动了路西安，何况之前给杰西卡添了这样的麻烦，心里早就过意不去，正想着能不能为她做些什么事，之前听卢卡奇亚说她最是烦恼的便是后继无人，若是能了却她的这番心愿，自己从此也是心安，于是催着就想要立刻引荐瞳给杰西卡。
“慢着慢着，神使长阁下，你这么就把她介绍给杰西卡前辈，怕是她当场和你翻脸呢？”卢卡奇亚赶忙拦住兴奋过度的二人，毫不客气的泼了冷水，“你们可能不知道，杰西卡前辈是最讨厌外国人的。”这算是历史遗留问题了，当年大动乱的事情让第二区受到了其他区域的刁难，虽然新一代人早就忘了此事，老一辈人也没有记忆，但仇恨却成为了本能。
“外国人？可是我不是啊？”在第二区出生的瞳不敢苟同，卢卡奇亚则眉头皱的更紧，“这就是另一个严重的问题了，你可知道老一辈人都十分畏惧溶血之疾？那时候可没有拟态凝胶，溶血之疾几乎就是不治绝症。”当然，哪怕是现在，治愈的概率也是微乎其微，“那时混血儿经常被认为是罪孽的象征，我真是非常担心杰西卡也是这么想的。”
“那，也就是说我从一开始就没机会吗？”瞳失落的低头，像是要哭出来的模样，配上她现在纤细可爱的外形，又看不清她血色的双眸，倒是让人十分怜惜，路西安便看不下去，不忍的询问卢卡奇亚，“就没有什么别的办法？现在也没有什么人愿意接任，或许杰西卡会对她宽容些。”
“杰西卡对人宽容？那听上去可真是个笑话。”卢卡奇亚这里没有称呼杰西卡为前辈，看来是对她的做派也颇有微词，“你以为她是为何至今都找不到接班人吗？没有人愿意去自然也是一方面，但那是近几年的时了。”从前自然是因为她挑三拣四的过于严苛，又觉得自己还年轻，星晶科技的热度永远不好退却，才造成了今日的窘境。
“这，情况不一样了嘛，她现在应该没那么挑了吧？”路西安干巴巴的笑了几声以缓解尴尬，说出来的话却是连自己都不信，瞳看上去也跟为沮丧，卢卡奇亚本就有意帮瞳一把，又不希望路西安为难，见两人已经无计可施，便毛遂自荐，“也不用这么慌张，我想想说辞亲自同她说去，也许杰西卡真就回心转意了。”
“教官，谢谢您。”瞳抬头笑的仿佛刚刚的伤心从未发生过一样，让卢卡奇亚怀疑自己的同情心是不是又被她利用了一番，而路西安见瞳高兴也开心起来，拍了拍卢卡奇亚的肩膀，揶揄道，“我早就知道你不会放着不管，毕竟多管闲事才是你的风格。”
“但开玩笑可不是你的风格。”卢卡奇亚能够感受到路西安对自己的逐渐亲昵，如今他已经不像原先那么拘谨，又或者他本就不冷漠，只是从前缺少与那么多同类交往的经验，因此总是十分孤单，“我也只是尽力而为，你们也别抱太大希望，要叫她心甘情愿收下你，但愿你是做足了准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