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陆离（1 / 1）
自第三区到第二区的旅程没有第一次那么长，一直看着窗外的路西安很快就看到了城区，与第三区的风格不同，他们的建筑几乎都是以金属制成各种几何形状，辅以各色的玻璃与不断闪烁的灯光，晃的路西安赶忙解除了加强视力的回路，将视线挪回了车厢内，揉了揉眼睛才算缓了过来。
卢卡奇亚此前故意没有提醒他，见他如此心中暗自好笑，但仍然做出认真解释的样子，“第二区污染严重，在这里看不出来，等停靠了就能看见他们整个聚居区都是灰蒙蒙的看不清东西，他们的视觉本就比其他区域差劲，若不用这些闪烁的强光他们很难找得到建筑物的位置在哪里的。”
“原来如此。”路西安听他这么说也不再抱怨，反而在心里同情起来，“感官比其他区域差的情况下，生存一定很不容易吧？难怪他们很少离开聚居区。”路西安指的是那些偏向工业化的边缘区域，几乎都是自律机械在奔波，一路上完全没有看到人影。
“这倒不用你操心，他们敏锐的听觉很多时候都能弥补视觉上的不足。”卢卡奇亚摇手表示他多虑，“那些建筑不仅有着那些灯光，还会带上不会停止的音乐，即使有时候灯光暂时失灵，问题也不会太大的。”甚至可能直到修复都无人发现，毕竟他们大多极少关注这些控制系统ai负责的细枝末节。
“不过由于这个原因，在第二区的公众场合可不要大声喧哗，这是非常惹人不悦的行为。”路西安点头认可了卢卡奇亚的提醒，想来以他们的听觉，提高音量会让他们像自己看到那些可以说是光污染的灯光一样极为不适，想到这里，他又为难起来，“我们有没有稍微减轻那些光线的方法？不会要一直靠星术吧？”
“你太小看自己了，神使可没有这么弱小。”列车停靠到了车站，卢卡奇亚将犹豫着的路西安推出车门，让他好好的看着满街的光怪陆离，“不要去抗拒，我们的身体会帮我们调整到可以适应它们的样子。”说着自己也站到自己身边打量着那些闪闪发光的装饰灯。
“这怎么适应的了。”近距离的直视更加让路西安感到眼睛生疼，但见卢卡奇亚的眼睛逐渐蒙上了一层灰暗，随后眨了眨眼便走到车站门口呼唤自己快点，也只能不断默念着“我能行”继续注视着那些刺目的光，过了一会儿，路西安感到天色暗了下来，心里奇怪，毕竟刚刚明明还是正午，但夜间那些光线确实也温和了不少，看上去竟然还有些舒适。
“真是奇怪。”路西安低头想要看看日轮，眼前却像蒙着沙尘一般模糊不清，以星力感应了一番，确实是正午无错，疑惑着向前走了几步，耳边传来了各色混合的音色，但不仅不觉得混乱，反而像是恢弘的交响乐似的，而自己竟然能分辨出每一种具体的声音，也听清了卢卡奇亚呼唤自己的声音。
这对路西安来说是前所未有的感受，在星空区，音乐是被禁止之物，在来自外界的神使文森佐那里听到的也只是他一人的独奏罢了，他不知道这是音乐本来的样子还是自己已经适应了这里，但让卢卡奇亚等太久不是礼貌的事情，于是他也不想太多，循声走到了卢卡奇亚身边，“久等了。”
“哎呀，你们怎么早到了。”还未等卢卡奇亚回答，一道清脆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打断了他，抬头只见到模糊的身影向自己走来，直到走到面前才勉强看清了她是一个穿着黑白色神使制服的少女，脸上戴着一副蓝色光线像雷达一样转着圈的眼镜，脸自然是看不清的，路西安的视线被她那用齿轮状的装饰物束成好几根辫子的头发吸引。
她的头发颜色杂乱，背后看来甚至像是鬼面一般，而点缀在发间与身体裸露处的花朵也是同样的色彩混乱，而她故意让它们沾染上的蓝色荧光让它们远远看去像舞动的蝴蝶一般，倒是比她的发型好看不少，不过盯着别人看太久多少是个不礼貌的事情，于是路西安便将视线转向了卢卡奇亚，“这位是？”
“她的名字是杰西卡·三色堇，第二区的巡察神使。”那便是第二区的负责人了，路西安想到不能让女士主动，赶忙伸手做出要握手的样子，而卢卡奇亚也顺便和杰西卡解释道，“这位就是新任的神使长路西安·剑兰阁下了，我们为了能够早点适应便早来了一点，你应该不能在这里待太久吧？”
“那还真是谢谢阁下体贴了。”杰西卡看上去同卢卡奇亚比较生疏，也是礼貌的打了招呼，握住了路西安的手，却让他起了一身冷汗，低头看去却又看不清楚，只觉得杰西卡的手仿佛是多节的机械一样，关节多得数不清，与其说是与自己握手，不如说是像蛇一样将自己的手死死缠住，心里别扭又不便表现出来，只能等杰西卡先放了手才松一口气。
“怎么？觉得这种改造很恶心？”路西安自觉面不改色，谁知杰西卡仍然感觉了出来，慌忙的想要解释，却被卢卡奇亚拉住，“第二区的居民有着同听觉一样敏锐的共情力，阁下有什么直接说出来便好，隐瞒在他们面前没有作用。”当然，他们仅仅只是能感知到情绪，与融合派所谓的思维共享还是有着本质的区别。
“抱歉。”路西安了解到此事也不知道作何解释，只能道歉而已，而杰西卡也确实感觉到了他的歉意，竟也变得失落起来，反倒自己也道歉起来，“怪我，没有提前告诉阁下，我的双手都是提前改造过的，加入了圣歌科技的辅助能够让它们变得更灵活。”这种改造在第二区极为常见，但对于其他区域的人来说却是一时间难以接受的事。
“是呢，杰西卡前辈可是所有神使中最厉害的星晶科技学者。”诚然，西罗欧在机械上的天赋让人艳羡，但过度关心电磁科技确实让他在星晶科技方面略显不足，但杰西卡就不一样了，她对星晶科技的研究可谓痴迷，甚至改造了自己的身体让自己能够更好的研究它们，“灵活的手指让她能够画出常人画不出的回路。”
“咦？前辈？”在路西安认识卢卡奇亚以来，他一直都是以教官的身份受到众人的尊敬，突然他称呼某人为前辈，还真是让人很不适应，卢卡奇亚见他惊讶的样子叹了口气，“我才五十岁，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老。”对于年龄比正常人要长上一些的神使来说，他甚至不能算进入衰弱期，“杰西卡前辈她可是大动乱后出生的第一代，今年已经快八十岁了！”
路西安这下更加尴尬了，赶忙咳嗽掩盖过去，在他看来，在外人面前透露女士的年龄是件非常不礼貌的事，尤其这位女士的岁数的的确确是不小了，但杰西卡完全没有在意此事，反而陷入了自己的思考中，“我原来有这么年长了吗？还真是没什么实感啊。”
卢卡奇亚也知道路西安应该是误会了什么，趁这个机会小声提醒，“由于第二区对历史有着狂热的追求，因此他们非常敬重长者，像杰西卡这种全程见证了第二区动乱后重新改建过程的人是受到追捧的明星。”
卢卡奇亚此时也意识到没有奈奇斯那个喜欢显摆的家伙的絮叨让路西安对第二区几乎完全不了解，而自己想着第三区的事情也确实没有尽职尽责，必须想办法弥补，便小声对路西安说道，“今晚到了住处，我再给阁下好好介绍这里的情况，现在阁下是多说多错，多看少说比较好。”路西安也不想再遇到刚才的尴尬了，便沉默着点了点头。
这时杰西卡也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花了太多时间，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带着二人来到了列车站台下方的公交站台，此处没有任何光照，可以说伸手不见五指，但杰西卡仍然用星术隐去了身形，而卢卡奇亚则继续解释道，“第二区的城区很拥挤，地面上只允许步行，而居民们又没有太多对于光线的要求，所以公共交通一般都建在地下。”
对于杰西卡的回避行为，卢卡奇亚则用星术拉住路西安的手悄悄用精神感应解释道，“第二区的人没有第三区那么在意决策层的理念，当然，这些事本来就与他们无关，所以他们将那几位决定他们命运的人都当做偶像推崇，有些时候甚至过于狂热，杰西卡平日里不离开星塔，现在也急着离开公众场合，也是为了避免被他们纠缠的缘故。”
“除了他们几位，统管全局的ai克劳迪娅更是不仅要为居民提供生活所需，也要为他们提供娱乐活动的。”此时随着急促的音乐响起，卢卡奇亚知道公交车即将入站，草草结束了话题，“总之，在第二区没有人不喜欢克劳迪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