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破茧（1 / 1）

闪着蓝色荧光的凝胶包裹了女人的身体，她如同结茧一般蜷缩着，任凭星光自蝴蝶离去的入口流入，填满已是空壳的身躯。内外相融，很快她的身体已经只剩下了骨骼，仿佛有人脸大小的巨大蝴蝶围绕着凝胶盘旋，不知道是在为了新生而喜悦还是为了死亡而哀悼。

“骨骼的溶解需要时间。”季安罗尼向蝴蝶伸出了手，初次习得飞翔的翅膀太容易疲劳，便顺势停留到了指尖，他的手指被突如其来的重量压的下意识弯曲，只得小心翼翼的将蝴蝶推到了手腕处，“你一点都没有犹豫，找你果然没错。”虽然找你不是我的意见，季安罗尼将因为失去了扎根之地而暴露出根系的植株扔到了角落。女人当然不会犹豫，她本就出生于来自边境之地的家庭，是为了生活而不是为了信仰而成为预备役神使，为此她愿意尝试任何一种亵渎的方法，但这些季安罗尼无从得知，他只是单纯执行着命令。

到季安罗尼感到自己的整个上臂都快失去直觉时，终于整副骨架都像是被炖煮了数日一般化在了凝胶中，“终于……”季安罗尼自肩头起揉按了一下酸痛的肌肉，在接近手腕时，以难以反应的速度抓住了蝴蝶，闪光的回路自其手背闪过，蝴蝶也顺势被捏成了碎片，翅膀像落叶般掉落在迟早会枯萎的植株边，“我出手很快，应该不太痛。”季安罗尼蹲下轻轻安抚着已经沉寂下来的透明凝胶，仿佛在和有生命的物体交流一般，“不要太着急，先从发声器官开始。”

透明凝胶围绕着他的手扭曲起来，仿佛是真的在回应他的指引，只不过经过了剧烈的形变，也只是变成了漂浮着眼睛与嘴的肉块罢了，“这和我们说好的可不一样！”数张嘴同时发声，声音怪异的仿佛是在集体控诉一般，季安罗尼却放心的舒了口气，“别担心，已经成功了一半。”第一区的居民与其动物化身共享意识，让学者们为这究竟是动物披上了人类的躯壳还是人类解放了自己的野性而争执不休，刚刚捏碎那只蝴蝶便使得女人的意识导入了这团活着的凝胶之中，之后便可以随意塑造，“你的星力适应值还做不到引导星晶虫将凝胶拟态为你心中所想的样子。”季安罗尼卷起袖子，将右手插入了那团肉块之中，若是仔细观察，会发现他的手臂也如同雪一般溶解而化在了那团肉块之中，建立了这样的链接，原本分散着流动的星光仿佛有了领头羊一般顺着规则的回路流动，每流经一处，女人的身体便被重新塑形，最终，她化为了一个大概二十五岁左右的成年女性，比起她原先的身体或许没有那么引人注目，但更健康而充满活力。

“我尽力了。”季安罗尼有些不好意思的收回了手，融化的部位像橡皮泥一般随着星光的流动而恢复了形状，“穿上了衣服吧。”他转过身，一本正经的道歉，“由于是参杂了我的意愿拟态而成，不知道是否符合你的心意。”原来的衣服已不合身，但现在的情况也不能太过挑剔，女人勉强的套上了衣服，“既然已经上了你的贼船，多少要通报一下姓名。”季安罗尼闻言转身，看着女人因为不合身的衣服竟比起刚才勾勒的更明显的身材，手足无措的低头，“我的名字是季安罗尼。”想到不看着对方的眼睛说话似乎有些不太礼貌，他抬起头又局促的转移了视线，反倒逗的女人忍不住笑出了声，“神使花束是蒲公英。”“你是神使？”女人好看的眼睛微微眯起，若有所思的回答，“那么，既然已经是同党，以后你便叫我瞳姐吧。”

“瞳……姐？”季安罗尼露出了不服气的神情，“我比你年长许多，你应该是知道的！”被绒毛护起的羽翼耳朵随着情绪而微微扇动，仿佛在诱惑瞳触碰它们一般，瞳也并不客气，伸手抚摸了早就想要试试手感的绒毛，“但你是神使，星晶虫使你的心智停留在了十几岁，而我已经是二十多岁的成年人了。”但手背上的一疼让她的笑容凝固，下意识的将无防备的季安罗尼推的到了地上，抬手细看，一颗细小的种子藏着绒毛中深深植入了她的手背，“你……你做了什么？”瞳一下就反应了过来，质问道。

“抱歉，这不是我的本意。”季安罗尼自顾自站起身，似乎态度诚恳的道歉道，“瞳小姐，我得确保我们的合作不会超出控制之外。”说着话，种子已经完全埋入了体内，瞳试图扯出的行为也只是拉断了绒毛，“放心，它不会干涉你的行动。”季安罗尼带着歉疚之情解释道，“它只是链接了你的神经，让我可以通过你的感官感受你的所见所闻罢了。”说白了就是监视，但明显他不会这么不识趣的直言不讳，“只要您并不做出有损我们合作的行为，在下绝不会接手您的行动。”言下之意，若是自己不听话，那可就不能怪他不客气了，瞳理解了他的话，嘴角扬起果然不出所料的微笑，在他结束道歉抬头时又换上了不甘心的神情，“哪怕你不用这样的手段我也不会打破合作。”瞳看着他依旧在颤动着的羽翼耳朵有些可惜的扭头，“毕竟我的星力适应值不足以长时间维持这具拟态，我可不想变成刚刚的肉块。”

“有备无患。”季安罗尼见她认命，叹息着点头，“等我们将第四区完全融合，您便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我只希望你不要过河拆桥。”瞳已经不想继续与他就这个问题纠缠，不耐烦的挥手，季安罗尼听到这句话却身体僵直了一瞬间，并不搭话，瞳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明白了几分，只当做没看见似的问道，“那么，算是投名状吧，你们有什么需要我去做的吗？”

“另一个合作者的委托。”季安罗尼纵然并不希望此事牵扯太多人，但依旧很欣赏她的自觉，“你应该知道预备役神使们的教导员卢卡奇亚?三叶草。”见瞳严肃的点头，他有些难以启齿的说出了目的，“另一个合作者想要研究他，请将他悄悄的带到约定的地方。”“卢卡奇亚教官？他有什么特别之处？”瞳有些费解的整理了一下记忆，卢卡奇亚的星力适应值确实高的可怕，但历史上也不是没有出现过更高的情况，“更何况，难道你觉得我有那个实力制服他？”

“有这个就行。”季安罗尼小心翼翼的将一根注射器递到了瞳手中，“小心不要弄到自己身上，这是可以阻断星晶虫之间联系的药剂。”所以，理论上它能使得神使失去力量，“这是另一个合作者的发明，不要用太多，”迎着瞳吃惊的神情，他小心的嘱咐道，“过多的剂量会使得神使彻底失去力量，这可不是我们想要看到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