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围巾(1 / 2)
今天云彩是黑色的,这是我在天津读书的第三个年头——大学第三年的第一学期。在天津乌云单独亮相的场景是很少见,要么乌云即痛痛快快的下雨;要么被雾霾如纱一般罩住,给人一种窒息的不悦,而今天的天气像是每个人心头的阴影——却久久挥之不去。
“张风,你说爱情为什么这么累人?”
“毛衣没送出去?”
大三的课程少之又少,我和我的同寝好友东林有时会在酒吧打发时间。面对毫无意义的发问我总喜欢反问对方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她有新男友了。”
东林押了一口威士忌,紧接地送上一口小米锅巴喃喃道。最近东林开始频繁的找我喝酒,不为买醉,只为抒情。
“我以为每天聊天,傍晚散步,深夜互道晚安,这就是爱情。”
“但是我没想到,原来这样简单的事情,人人都能做到。”
东林将第五杯剩下的小半杯威士忌一饮而尽,这次并没有送上锅巴压住酒气,东林略微发胖的脸庞被威士忌的醇香挤出了与他老实的脸相匹配的双下巴。
“原来我不是她特殊的那个男人”东林接着说,“当喜欢变成习惯,那时候你可以就会发现,那个就不是你原来想要的了。”
“张雯应该有自己的选择。”
“是吗?”东林喃喃道。
“老韩,两瓶啤酒。”
我抬手又叫了两瓶啤酒,一人一瓶,用来收场刚刚好。
看窗外的天气应该是要下雨,毕竟灰蒙蒙的脸色已经持续了一整天,也该有个了结了。风一声不吭地在路灯下的树荫边吹起一层毛茸茸的皱褶。东林一转眼就喝掉了半瓶,磕着锅巴,眼神有些恍惚,我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那你的围巾怎么办?”我试探性的问道。
“给我妈吧。”
东林趴在桌上,感觉有点晃悠悠的回应我。这是自上大学以来第一次见他喝多,平时朋友之间聚会他向来都是主张喝白酒——酒香,劲大,每每我们都东倒西歪,他确意犹未尽。看着将近一米八十公分,一百八十斤往上的东林,我隐隐有些担心,为他也为我。
东林告诉我,织围巾是在和张雯聊天时提到的。张雯说她喜欢心灵手巧的男生,然后东林问她,织围巾算心灵手巧的吗,她便说从来没有男生给她织过围巾。从此东林便暗下决心,运筹帷幄。
不到两天,他就买好了线团和那两根小棍子。东林告诉我那叫“织棍”。从那开始,他便开始了中年妇女的生活,白天上课,空闲时就找上几部肥皂剧,一边织围巾,一边看电视剧。每天乐此不疲。
差不多花了三个月,终于一条大红色的围巾完成了。围巾大概一百多公分,围巾面上是一些花样,东林说别看这花纹咋一看看不出来,但是他花了31集的电视时常才学会,对于一个只会玩电脑游戏的男人来说的确为难,仔细看来确实蛮精致的。我拿在手上把玩,别说是女生,就是我一个男人都打心里喜欢。唯一遗憾的是围巾完成了,他的爱情也走到了尽头。
“要不你给我吧,我再给你介绍一个更漂亮的女生怎么样。”我笑道。
“想都别想!”
“姑娘和围巾都不行,围巾我可以等她想要的时候再给。”
“那你妈的那份呢?”
“我妈会理解的。金钱诚可贵,但是爱情价更高!”
“还有后半句怎么办?”
“后面还有?”
“嗯,当然,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可我现在相当自由。”
“不见得,女人与爱情是男人一辈子的枷锁。”
“锁在哪?”
我沉吟了一会“琵琶骨吧。”
“那是哪?”东林抬起铅球似的头颅不解的耷拉着眼皮望着我。
“大概是这个位置。”我指了指自己肩膀往下的地方,但东林又将头沉了下去。
“我没告诉张雯,我织了一条围巾给她。”
“她也没告诉你,她另有喜欢的人了不是吗?”
我把酒瓶里的啤酒一饮而尽,东林似醉非醉的趴在桌上玩着酒瓶——将手指插进瓶口,在黑色反光的玻璃圆桌上漫无目的的晃动,好像这样看似无规律的运动真的可以摆脱所以的烦恼一样。
“对,她不喜欢和我聊感情上的事,我不问,她就不说。”
“我以为她会一直爱我的,就像我爱她那样。”东林有些恍惚。
“以前被男人伤害过?”
“算是,她的前任和她最好的朋友在一起了,是和她好上没多久同时发生的。她不知道,她的闺蜜们都知道,单单只是瞒着她一人。”
“那可是被伤的不轻。”
“我真的不知道,她这么傻的姑娘为什么要让我这么伤心。”我磕着还剩三分之一的锅巴,东林嗤笑道。
“我大一刚入学,就把英文的考试一股脑全给考完了,想着大学生活这下可以安心在游戏上消遣一段时间了,没想到却认识了她。”
“可能这就是缘分吧,以前爹妈说的,我还嫌老套,但却真实存在。”
东林又点了一杯威士忌,我没有拦着他,只是默默地打算把盘里的锅巴吃完。
“没事吧?”
“我请。”
老韩从吧台一侧走来,分别给我和东林,一杯啤酒,一杯威士忌。